1940年的秋天来得格外燥,瓦窑堡的日头烤得地面发烫,可制管车间里的气氛却比寒冬还冷。老张蹲在空钢锭堆前,手里攥着半截钢锯,锯刃上的锈迹看得人心里发慌——这是车间最后一堆粗钢,刚够加工五根枪管,要是再没原料,明天就得停工。
“咋还没消息啊?”老张把钢锯往地上一戳,火星子溅起来又很快熄灭,“之前跟晋西北那边约好的钢材,按理说这时候该到了,不会出啥岔子了吧?”
牛大力扛着个空矿车走进来,额头上的汗顺着脖子往下淌,一听这话就急了:“不能吧?俺上个月还跟运输队去接了趟货,路上都好好的,咋会断了?是不是被鬼子截了?”
正说着,通信兵浑身是汗地撞进门,手里的电报被攥得皱巴巴的:“林厂长!不好了!日军对陕北周边搞‘夏季封锁’,到处设卡,钢材、铜材全不让进根据地,连老乡私下卖的铁矿、铜矿都查得严!晋西北那边的运输队被堵在交口镇,货全被扣了!”
“封锁?”林烽刚从炼钢车间赶过来,接过电报一看,眉头瞬间拧成疙瘩。他快步走到车间中央,声音沉稳却透着股坚定:“慌没用!鬼子想断咱们的原料,咱们就自己造!从今天起,两条路:一是红石崖矿点扩采,老周你带队,再调二十个战士、三十个老乡,把矿洞再挖深点,争取日产铁矿提到5000斤;二是土法炼铜,苏婉你查资料,家泉师傅你以前在修械所接触过炼铜,咱们一起琢磨,用本地的孔雀石炼铜,解决弹壳和底火的铜材问题!”
“孔雀石?那玩意儿能炼铜?”老张眼睛瞪圆了,“俺小时候在老家见过,绿莹莹的石头,以为是没用的玩意儿,还能炼出铜来?”
苏婉赶紧点头:“我在《矿物图鉴》上见过,孔雀石含铜量不低,用焦炭高温烧就能出铜,就是得掌握火候。家泉师傅,您之前接触过类似的方法吗?”
家泉次郎蹲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个简易熔炉的样子:“日军修械所用过小规模炼铜,用陶制坩埚,焦炭和孔雀石按3:1的比例,烧到1083℃就能熔化铜。咱们可以先做小试验,成功了再扩大规模。”
“成!就这么干!”林烽拍板,“老张,你木工车间赶做二十把新铁镐、十副矿灯(煤油灯加铁皮罩),给红石崖送过去;牛大力,你负责组织人手,把老乡们的孔雀石收上来,按斤给粮食补贴,别让老乡吃亏;小豆子,你跟着苏婉,帮忙记录炼铜的数据,别记错了!”
“得嘞!”众人齐声应下,原本沉闷的车间一下子有了劲。
先说红石崖扩采这边。老周带着战士和老乡刚到矿点,就遇上了难题——之前的露天矿层挖完了,得往地下挖洞,可没合适的支架,怕矿洞塌了。“这可咋整?总不能让大伙顶着塌洞的风险挖矿吧?”老周急得直转圈。
老乡老李蹲在矿洞口,敲了敲旁边的硬木:“老周师傅,俺们老家挖煤都用这桦木做支架,结实得很!这山上有的是桦木,俺们砍点来,削成方子,搭成‘井’字架,肯定塌不了!”
“对啊!俺咋没想到!”老周一拍大腿,立马组织人砍桦木。牛大力也赶来帮忙,他力气大,扛着碗口粗的桦木健步如飞,还不忘跟老乡开玩笑:“老李叔,等咱们挖出铁矿,炼成钢,造了炮,第一个轰鬼子的据点,给您报仇!”
老李眼里闪着光:“好!俺们跟着你们干,啥也不怕!”
可刚挖了两天,又出了岔子——矿灯不够用,地下矿洞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火把照明,可火把烟大,呛得人睁不开眼。小豆子跟着送工具,看到这情况,灵机一动:“老周师傅!俺们可以用玻璃瓶做矿灯!把煤油倒进玻璃瓶,塞个棉花灯芯,外面套个铁皮罩,比火把亮还没烟!”
老周赶紧让老张的木工车间做铁皮罩,小豆子和老乡们一起洗玻璃瓶,灌煤油。当天晚上,地下矿洞里就亮起了一排排“玻璃瓶矿灯”,橘黄色的光映着矿工们的脸,干劲更足了。没几天,矿洞就挖深了三丈,每天能采5000斤铁矿,比之前多了2000斤。
再说土法炼铜这边。苏婉和家泉次郎在实验室搭了个小土炉,用陶坩埚炼铜。第一次试炼,苏婉按3:1的比例加了焦炭和孔雀石,烧了半个时辰,坩埚里只冒出点青烟,没见铜水。“咋回事?难道比例错了?”苏婉皱着眉,手里的小本子记满了数据。
家泉次郎凑过去,摸了摸炉壁:“温度不够。土炉的火力太弱,得加个风箱,让火更旺。还有,孔雀石要敲碎,越细越好,容易熔化。”
牛大力正好送孔雀石过来,一听要风箱,立马拍胸脯:“这事包在俺身上!俺去木工车间找老张,做个最大的风箱,保证风大得能把火吹到天上去!”
没过多久,牛大力就扛着个半人高的风箱过来,还带着两个学徒帮忙拉风箱。“呼哧呼哧”的风箱声响起,土炉里的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变成了耀眼的橘红色。又烧了半个时辰,家泉次郎打开坩埚盖,里面终于流出了暗红色的铜水,倒进模具里,冷却后变成了一块沉甸甸的铜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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