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窑堡兵工厂的节奏,永远像一台上了发条的多缸发动机,一个项目刚步入稳定,另一个更具挑战性的任务便立刻接踵而至。坦克发动机实现了稳定量产,如同给整个体系注入了强劲而可靠的心跳,这使得林烽和工程师们能将更多的精力投向那已酝酿多时的“下一代”项目——自行火炮。
在坦克生产线旁特意划出的一片技术攻关区里,自行火炮的研发工作正式宣告启动。没有锣鼓喧天的仪式,只有铺满大型绘图板的图纸、写满复杂公式的黑板,以及围在一起、眉头紧锁却又目光灼灼的核心技术人员。
项目总负责人杨勇站在一块巨大的黑板前,上面用粉笔画着一个粗略的构思图:一个基于“太行-1型”坦克的车体,上面却没有炮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固定式的、带有倾斜前装甲的战斗室,一门粗壮的火炮从中探出长长的身管。
“同志们,”杨勇用教鞭敲了敲黑板,“咱们的新目标,就是它——自行榴弹炮!核心思路很明确:用咱们最成熟的‘太行’底盘,扛上咱们能造出来的最大口径的野战火炮——122毫米榴弹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骨干:“目标是让重炮能跟着坦克一起冲锋,做到‘指哪打哪’,瞬间火力覆盖,砸碎鬼子任何敢露头的坚固工事!但这事儿,想想容易,做起来,全是硬骨头。”
他看向负责底盘和行走系统的田方:“老田,第一个硬骨头就交给你了。122榴弹炮,全重接近三吨,是105坦克炮的两倍还多!开火时的后坐力更是天差地别。咱们现有的坦克底盘,扛得住吗?”
田方早已做了初步测算,他走到黑板前,接过粉笔,在底盘部分画了几个重点标记,语气沉稳但透着压力:“杨工,说实话,直接沿用,肯定不行。122榴的极限后坐力,估计能到二十多吨力!现有的底盘主梁和悬挂,短时间或许能硬扛几发,但长期下来,金属疲劳是必然的,搞不好直接开裂散架。”
他详细分析道:“我的方案是,底盘必须进行适应性加强。首先,加长车体!在现有坦克底盘的基础上,在中部增加一段约400毫米的焊接箱型结构,这不仅是为了分配更重的火炮重量,更是为了给巨大的后坐行程提供缓冲空间,避免炮管后坐时直接撞到驾驶舱。其次,履带也要加长,增加接地面面积,降低对地压强,提升在松软地面上的通过性。”
“最关键的是悬挂系统,”田方重点强调,“现有的扭杆悬挂,强度裕量不足。我计划,第一、第二和最后一对负重轮的扭杆,全部换装用咱们新冶炼的铬锰硅合金钢打造的高强度扭杆,直径增加百分之十五。同时,在这些关键位置的负重轮支架和车体连接处,焊接三角形加强筋板**。这就像给人换上了一副更结实的‘腰腿’,才能扛住重炮射击时那一下下猛烈的‘后坐踹’。” 他幽默地比喻道:“咱不能让这自行火炮开一炮,自己就先蹦个高,或者把‘腰’给闪了吧?那不成笑话了。”
众人发出一阵会意的轻笑,气氛稍缓,但大家都明白,这底盘改造的活儿,一点不轻松,涉及到底盘结构的重新设计、大型构件的焊接工艺、以及平衡性调整,都是实打实的技术挑战。
“底盘是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老田,你的任务很重,要确保这个加强版的底盘,既能扛住炮,跑起来还不能太笨重。”杨勇肯定了他的思路,随即目光转向了负责火炮安装与总体结构设计的杨国华,“国华,下一个硬骨头,就是怎么把这尊‘大神’请上车,并且让它能舒舒服服地发威了。”
杨国华扶了扶眼镜,他性格比田方更内向些,但思维极为缜密。他走到绘图板前,上面已经勾勒了几个炮架结构的草图。
“杨工,火炮上车的难题,主要集中在两点:承载、制退与射界。”他开门见山,“首先,需要一个异常坚固的火炮安装基座。我计划在加强后的底盘中部,焊接一个由多层厚钢板叠焊而成的‘盆形’基座,内部设置交叉筋格,形成一个刚性的‘火炮坐骑’。这个基座要通过计算,将开火时巨大的冲击力,均匀地分散到整个加强过的底盘主梁上。”
“其次,是制退系统。”杨国华继续道,“122榴原有的液压式制退复进机,放在牵引状态是够用的,但上车后,后坐空间有限,而且对底盘冲击太大。我们必须为它重新设计一套更紧凑、效率更高的超压式制退复进机,并为其配备一个高效的双室冲击式炮口制退器!这个制退器很关键,它要能利用炮口喷出的火药燃气,产生反向推力,预计能抵消掉百分之三十到四十的后坐能量。这相当于给火炮装了个‘刹车’和‘缓冲器’。”
他拿起一个简易的木头模型,比划着说:“至于射击稳定性,我同意田工之前提到的大型驻锄方案。我设计了一个液压驱动的、可收放的铲状驻锄,就安装在车体尾部。射击前放下,深深地扎入土里,能将相当一部分后坐力直接传导给大地,进一步减轻底盘的负担。不然,光靠底盘硬抗,每开一炮车体都得往后‘坐’一大截,没法快速瞄准下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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