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下通道的出口,并非直接回到那片工厂废墟,而是位于几公里外一个更加隐蔽的山坳里,伪装成一个废弃的矿洞。清晨稀薄的阳光照在脸上,带着草木清香的冷空气涌入肺腑,陈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回头望去,那个矿洞入口在他走出来后,便在一阵低沉的机械声中,被落下的碎石和伪装网彻底封死。“摇篮”连同里面的秘密和尸体,被永远埋葬在了地底。
“所有对外通道已永久封闭。数据清除完成度99.8%。核心备份已加密上传至您的私人服务器。”“观察者”的声音通过他耳中的微型骨传导耳机传来,清晰而冷静。这耳机和一台经过强化的卫星电话,是“观察者”在他离开前,引导他在某个储备仓库找到的“补给”。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山溪边,掬起冰冷的溪水,用力搓洗着脸庞和手臂,仿佛要洗掉从“摇篮”带出来的所有晦暗和血腥。冰凉的刺激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是陈默,也是Zero。一个被制造出来的“产品”,一个拥有九十九次虚假死亡记忆的“残次品”,一个亲手弑杀仇人的复仇者。复杂的身份和经历在他体内冲撞,让他一时间有些迷失。
“父亲,您的生理指标显示极度疲惫和精神应激反应。建议立刻寻找安全地点进行休整和能量补充。”“观察者”的声音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关切。
“叫我陈默。”他抬起头,看着溪水中自己略显苍白和憔悴的倒影,声音沙哑地纠正。他需要抓住一些真实的东西,比如这个名字,比如对那对平凡父母的记忆——即使那可能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但那些温暖和关爱,他宁愿相信是真的。
“指令确认。陈默。”
陈默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他藏匿越野车的位置走去。每走一步,脚踝和身上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但一种新生的力量,也在疲惫的躯壳中慢慢滋生。他不再是那个被命运玩弄于股掌的棋子,他亲手砸碎了棋盘,虽然满手血腥,但他赢得了暂时的自由。
回到车上,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些压缩食品,喝光了半瓶水。然后,他启动车辆,没有选择返回城市,而是朝着更偏僻的山区深处驶去。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也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来规划下一步。
在“观察者”的卫星导航协助下,他找到了一处几乎与世隔绝的护林人废弃小屋。这里位置隐蔽,有基本的遮风挡雨功能。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如同受伤的野兽般蛰伏在这里。他处理伤口,补充睡眠,强迫自己进食,让身体慢慢恢复。更多的时间,他用来思考和与“观察者”交流。
他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以及他即将面对的“敌人”。
“‘他们’是谁?S背后的组织。”陈默坐在小屋门口,看着远山,通过耳机问道。
“数据残缺。S权限不足,未能接触组织核心。已知信息:组织代号‘普罗米修斯’,致力于‘人类进化’相关禁忌研究,势力盘根错节,渗透范围未知。‘摇篮’及‘完美进化’计划是其重要分支之一。”
普罗米修斯……盗火者。名字倒是贴切,只是他们想盗取的,是造物主的权柄。
“我的‘循环’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间锚点松动?”
“基于现有数据分析推测:‘普罗米修斯’为迫使您回归,设计了高强度精神压迫程序(即债务危机),并试图在您精神崩溃时进行意识引导。该程序与‘摇篮’能量场及您的特殊基因基质产生未知干涉,导致局部时间流出现极其微小尺度的回溯现象,并伴随您的意识记忆残留。并非真正的时间循环,更近似于一种……高维信息在低维世界的投影纠错。”
观察者的解释依旧带着浓厚的技术术语,但陈默大致听懂了。那不是神只的恩赐或惩罚,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折磨意外触发的系统BUG。那九十九次死亡的痛苦是真实的,但循环本身,或许只是一个美丽的、残酷的误会。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如果连循环都是假的,那他赖以反抗的基石又是什么?
“我的……特殊基因基质是什么?”
“数据加密等级过高,无法访问。推测与意识稳定性、信息承载能力及潜在的能量亲和性有关。您是唯一成功的‘初诞者’。”
唯一成功的……其他的“产品”呢?陈默没有问,他大概能猜到那些失败品的下场。
这几天里,外界并非风平浪静。通过“观察者”有限度的网络入侵(为了避免暴露),陈默了解到一些信息。
李德贵及其公司的诈骗案已经见报,但被定性为普通的非法集资案,涉案金额也被大幅缩水,他的真实名字并未出现。锦江小区李德贵家的凶杀案(指那晚的清理者)似乎被压了下去,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而关于那片山区工厂废墟,则有一条不起眼的新闻——疑似发生小型地震引发山体滑坡,通往该区域的旧路被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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