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全息星图上,代表“巡夜者”舰队的猩红箭头,正以决绝的姿态撕裂人类仓促组成的拦截网,每一次自爆的闪光,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而冥王星轨道上,“调律者”那冰冷的银色轮廓,如同墓志铭般悬垂,其持续的深度扫描像手术刀一样剖析着定义域内部的每一分混乱。内忧外患,在这一刻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共鸣。
“第三拦截舰队损失超过百分之四十!‘巡夜者’先锋群已突破至木星轨道内侧!”
“定义域边界因自爆冲击出现规则应力疲劳,修复速度跟不上破坏!”
“月球基地能源网络受到内部混乱波及,备用系统即将过载!”
坏消息接踵而至,每一个都在将文明推向悬崖边缘。军官们脸色惨白,有人下意识地望向陈默,那个始终屹立不倒的身影,此刻似乎也显露出摇摇欲坠的疲惫。
陈默的指尖深深陷进控制台的边缘。脑海中,来自光卵核心的“回声”与现实的警报声交织,如同冰与火的酷刑。他能看到林星阑意识之光在黑暗包裹下越来越微弱,能感受到“归一道”那令人作呕的模仿正在加剧,同时,“巡夜者”的疯狂突进和“调律者”的冰冷审视,如同两把铡刀,一左一右悬在脖颈之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被动防御,分兵应对,只会被三方力量一点点磨碎、分食。必须打破这个僵局,必须找到一个支点,撬动这令人绝望的平衡。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星图上那两个外部威胁上。
“‘巡夜者’……”陈默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冷静,“它们的目的是摧毁光卵,认为那是‘噪音源’。”
他猛地调出“巡夜者”舰队的突进轨迹和自爆数据,快速演算。
“而‘调律者’……”他的视线转向那冰冷的银色造物,“它的逻辑是清除‘不稳定变量’,维持实验场‘纯净’。”
一个疯狂、危险,却又在绝境中闪烁着唯一可能性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命令!”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所有残存外围舰队,停止与‘巡夜者’正面交火!立刻改变航向,执行‘引导’任务!”
“‘引导’?”战术官愕然。
“对,引导!”陈默的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计算‘巡夜者’舰队冲向光卵的最优路径,然后,用我们的舰船和火力,像牧羊犬一样,把它们……赶向冥王星轨道!”
指挥中心一片哗然!
把一群自杀式袭击的疯子,引向另一个更可怕的、拥有规则抹杀能力的“调律者”?这无异于驱虎吞狼,而且很可能虎狼还没打起来,自己就先被撕碎!
“指挥官!这太冒险了!‘调律者’可能会将我们的引导行为视为攻击!”一位资深将领急声反对。
“或者它可能干脆连我们和‘巡夜者’一起‘校准’掉!”另一位参谋补充道。
陈默猛地转身,目光如同实质扫过全场,那其中蕴含的决绝与压力让所有质疑声戛然而止。
“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他低吼道,声音里带着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分头应对,我们必死无疑!这是唯一可能让它们互相消耗的机会!执行命令!”
他没有时间解释,没有时间说服。这是基于他对“调律者”逻辑的赌博——一个试图摧毁实验场关键设施(光卵)的“大规模不稳定变量”(巡夜者舰队),是否会引起“管理员”(调律者)的优先处理?
命令被强行下达。残存的人类舰队怀着赴死般的悲壮,开始执行这匪夷所思的“引导”任务。他们不再试图击毁“巡夜者”,而是用精准的火力和舰体本身作为障碍物,巧妙地偏折、挤压着“巡夜者”的突进方向,如同引导洪流般,将其冲向冥王星轨道。
这一举动,果然立刻引起了“调律者”的反应!
那庞大的银色结构表面,原本用于深度扫描的镜面板块迅速转换了角度,锁定了正被“引导”过来的、散发着疯狂与毁灭气息的“巡夜者”舰队。一股远比之前“校准单元”更庞大、更令人心悸的规则力量开始汇聚。
“调律者”的判定逻辑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冲突:一边是内部持续混乱、规则污染严重的定义域(人类),另一边是正试图暴力破坏实验场关键设施的外部入侵者(巡夜者)。哪一个优先级更高?
就在这短暂的迟疑间,被引导的“巡夜者”先锋舰队,已经悍然冲入了“调律者”的有效规则干涉范围!
没有任何警告,数道如同宇宙初开般纯粹的白色光柱,从“调律者”表面无声无息地射出,并非针对具体舰船,而是覆盖性地扫过那片空域。
被白光扫过的“巡夜者”舰船,没有爆炸,没有碎片,就这么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笔迹,连同其内部疯狂的乘员,瞬间从物质、能量、信息所有层面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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