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林薇一行人送上车，看着三辆黑色奔驰消失在村道尽头，沈星澜脸上强撑的平静如同潮水般褪去，显露出底下深深的疲惫和凝重。阳光依旧明媚，农园依旧生机勃勃，但她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顾青舟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他们不会信。”
不是疑问，是肯定的陈述。
“我知道。”沈星澜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但他们短时间内无法证伪。这就是我们的时间。”
她转身，目光扫过这片倾注了她无数心血的农园，最终落在那枚温润的玉佩上。指尖传来熟悉的微热感，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
“青舟，帮我跟张叔他们说一声，下午合作社的日常巡查和记录我先不参加了，有点累，想休息一下。”沈星澜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符合一个刚刚经历高压审视后应有的状态。
顾青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好，交给我。有事叫我。”
他明白，沈星澜需要独处的时间，去思考，或许，去动用那份他隐约知晓却从不探询的神秘力量。
沈星澜没有回住处，而是绕到了农园后方那片僻静的竹林。这里靠近山脚，少有人来，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她靠在一根粗壮的竹子上，指尖紧紧握着玉佩，意识沉入了那片独属于她的空间。
灵泉空间依旧静谧，泉水汩汩，薄雾氤氲。但与往常不同的是，她清晰地感觉到，空间似乎比之前更“活跃”了一些，泉眼处涌动的水流似乎也更加有力。是因为她近期承受的巨大压力？还是因为空间本身随着她心境的成长也在进化？
她无暇细究。当务之急，是必须赶在林薇团队可能的、大规模的土壤采样之前，让“整个白云村土质特殊”这个说法，变成一个“事实”！
这意味着，她需要将灵泉的力量，以极其隐蔽的方式，渗透到合作社其他社员，乃至整个白云村范围内，她能够触及的农田土壤中去。不能像改善自家土地那样集中、高效，必须稀释、分散，模拟出一种经年累月、自然形成的“地气”效果。
这是一个浩大而精细的工程。她无法在白天行动，太显眼。只能在夜晚，依靠空间赋予她的、超越常人的轻盈和对土地的亲和力，进行一场无声的“浸润”。
夜幕如期降临，乡村的夜晚格外宁静，只有偶尔的犬吠和虫鸣。沈星澜换上一身深色的衣服，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离开了家。
她首先选择的是与沈家坳土地接壤的、属于合作社其他几个自然村的田地。这些田地本就受益于合作社统一的技术指导（其中不乏沈星澜掺入的微量灵泉改良的堆肥），土壤基础相对较好。
月光如水，洒在沉睡的田野上。沈星澜行走在田埂间，脚步轻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手中没有拿任何容器，只是意念集中，引导着空间内的灵泉。
她无法像浇灌自家菜地那样让泉水凭空出现，但她发现，当她的意念高度集中，手掌贴近地面时，一丝丝极其微薄、几乎不可察觉的清凉气息，会从她掌心，更确切地说，是从与她意识相连的玉佩中渗出，如同无形的雾气，缓缓融入脚下的土壤。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精神。她必须控制着输出的“量”，既要达到改善土壤活性、激发潜藏肥力的效果，又不能过于猛烈，引起短时间内过于突兀的变化，那同样会引起怀疑。她模拟的是一种温和的、长期的滋养。
一块地，又一块地。她像一个虔诚的守夜人，在月光下默默行走，将希望的种子播撒进泥土。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精神力的大量消耗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但她咬紧牙关，坚持着。
她经过王老五家的菜地时，脚步顿了顿。白天的挖角，王老五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但眼神里的动摇她看得清楚。这片土地，也曾浸透着他的汗水。一丝犹豫掠过心头，但很快被压下。这不是为了某个人，是为了“星火”的生存，是为了保护那个绝不能暴露的秘密。她同样将微薄的灵泉气息融入这片土地。
在改善一片位于溪流上游的稻田时，她心中微微一动。水源！如果能将极其稀薄的灵泉能量融入流经村子的主要溪流，是不是能更自然、更均匀地改善下游的土壤？
她来到溪边，将手浸入冰凉的溪水中，集中全部精神，尝试引导那一丝气息融入水流。这比融入土壤更加困难，水流是动态的，稀释效应更强。她只能坚持短短几分钟，感觉精神力如同被抽空，才不得不停下来。效果如何，她无法预估，但这至少是一个方向。
当晚，沈星澜几乎走遍了合作社大半的田地，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悄无声息地返回家中。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
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几天，她必须利用夜晚，覆盖更广的区域。同时，白天她还需要正常出现，处理农园事务，不能让人看出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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