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米兰带着初秋的凉意，苏晚星站在“巴黎春天”百货的露台，指尖轻轻拂过刚挂好的苏绣展牌。展牌上，米白色丝绒背景印着深青色苏绣缠枝纹，中间用烫金字体写着“东方工艺·苏绣特展”，阳光落在纹路上，竟让针脚透出细碎的光泽。
身后传来脚步声，顾砚深拿着两份文件快步走来，指尖还沾着咖啡渍：“‘Not Just a Label’平台刚发来确认函，首页推荐位给我们留了两周，从时装秀当天开始上线。另外，‘巴黎春天’的采购总监说，要是这次特展首日销售额能破十万欧元，就把三楼的非遗专区永久留给我们。”
苏晚星接过文件，目光落在“十万欧元”的数字上，指尖微微收紧：“现在每天的预售也就一万多，想破十万，得靠时装秀的热度才行。对了，安娜那边的秀场布置怎么样了？”
“昨晚刚确认完灯光，”顾砚深拧开矿泉水递给她，“她特意加了三个特写机位，就为了拍绣娘现场刺绣的镜头。不过有个问题，‘Brunello Cucinelli’的设计总监昨天又发邮件，说如果我们不在秀场上撤下带东方元素的苏绣单品，他们就拒绝派代表出席。”
苏晚星的眉峰轻轻蹙起，指尖在展牌边缘划了一圈：“他们还是不死心。之前我们做的市场测试数据明明摆在那里，保留东方元素的样品预订量比本土化版本多了三成，怎么还揪着不放？”
“还不是怕我们抢了他们的风头，”顾砚深靠在露台栏杆上，目光扫过楼下的街道，“最近有三家意大利本土品牌联系我们，想定制苏绣元素的秋冬系列，‘Brunello Cucinelli’本来是最先谈的，现在反而成了最犹豫的。”
正说着，沈玥抱着平板电脑跑过来，脸上带着急色：“晚星姐，顾总，‘风尚快消’的人刚才在社交媒体上发了视频，说我们的绣娘是‘临时培训的工人’，还拿放大镜拍了绣品的针脚，说‘歪歪扭扭的根本算不上工艺’。”
苏晚星立刻接过平板，视频里，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拿着放大镜对着苏绣披肩比划，镜头故意对着最边缘的过渡针脚，还配着字幕：“所谓的千年工艺，不过是流水线的残次品。”评论区已经有不少人跟着附和，甚至有人@了米兰时尚周组委会，要求重新审核她们的秀场资格。
顾砚深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们这是想在时装秀前搞破坏。沈玥，你立刻联系卢卡工坊，让他们把绣娘的从业证书和历年获奖作品的照片整理出来，再拍一段绣娘绣制云纹的高清视频，重点拍针脚的密度。另外，联系之前买过我们苏绣单品的客户，问问能不能发一段佩戴视频，最好能拍到绣品的细节。”
“我已经联系了，”沈玥点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有七位客户愿意帮忙，其中还有米兰本地的时尚博主，她之前买了我们的苏绣衬衫，说要专门开直播反驳‘风尚快消’。对了，卢卡先生刚才打电话，说他已经把我们的绣线送到意大利纺织协会做检测，今天下午就能出报告，到时候可以直接证明我们用的是顶级真丝。”
苏晚星松了口气，指尖在平板上点开“Brunello Cucinelli”的邮件，突然有了主意：“既然‘Brunello Cucinelli’这么在意东方元素，不如我们主动去找他们的设计总监谈谈。我记得他们今年秋冬系列的主题是‘自然共生’，我们可以把苏绣里的竹、兰、菊图案和他们的主题结合，既保留东方韵味，又不冲突。”
顾砚深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他们的设计总监马可·罗西之前在采访里说过，想找一种‘有温度的工艺’来呈现自然主题，苏绣正好符合。我们现在就去他们的总部，带上结合主题设计的样品，说不定能说服他。”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Brunello Cucinelli”位于米兰郊外的总部大楼前。这座由原木和玻璃搭建的建筑透着自然简约的风格，和品牌的定位不谋而合。前台通报后，马可·罗西的助理带着他们走进设计室，里面挂满了秋冬系列的样衣，大多以大地色系为主，面料以羊绒和亚麻为主。
马可·罗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红茶，看到他们进来，只是淡淡点头：“我以为你们会放弃，没想到还会来。”
苏晚星将带来的样品放在桌上，那是一件浅棕色羊绒外套，袖口用淡绿色苏绣绣出几片竹叶，针脚细密得如同自然生长的纹路，边缘还点缀着几颗用米白色丝线绣的露珠。“罗西先生，这是我们根据‘自然共生’主题设计的样品，”她指着袖口的竹叶，“我们没有用复杂的东方图案，而是选择了竹叶这种东西方都熟悉的元素，用苏绣的虚实乱针绣呈现，既保留了工艺的细腻，又不会让消费者觉得陌生。”
马可·罗西拿起外套，手指轻轻摩挲着绣面，眼神里的冷淡渐渐褪去。他将外套搭在身上，对着镜子看了片刻，又翻到内侧的标签，上面写着“绣制耗时15天，绣娘从业10年”。“你们的工艺确实很精细，”他转过身，语气缓和了些，“但我还是担心，欧洲消费者会觉得这种工艺太‘陌生’，毕竟他们更习惯机绣的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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