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被父亲近距离的目光注视着,感觉仿佛所有心思都被看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略一思索,昂首自信地道:“自然是寻找贼寇主力,择机决战,一举击破!”在他看来,只要找到敌人,凭借袁军精锐,胜利唾手可得,就像老鹰抓小鸡。
袁绍/谢安闻言,却是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类似于“果然还是太年轻”的神色,语气加重道:“击破贼寇易,收服人心难。青州匪患,看似是贼寇作乱,其根源却在于民生多艰,官吏或贪腐或无能,地方豪强肆意欺凌,百姓无以为生,才不得已铤而走险,聚众为匪。若你只知砍杀,不明就里,那不过是扬汤止沸,甚至可能火上浇油!今日你剿灭一股,明日因你之杀戮与盘剥,可能又生出十股!你此去,需时刻牢记八个字——‘剿抚并用,以抚为主’。”(内心:这孩子,还是满脑子肌肉,得敲打敲打。)
他详细解释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在教授一门高深学问:“对于少数冥顽不灵、嗜杀成性、专事祸害乡里的积年悍匪,当以雷霆手段坚决击之,以立军威,安民心。但对于其中多数实为生计所迫,或被裹挟,不得已落草的百姓、流民,当以招抚为主,查明情况后,可分发粮种、农具,划给无主荒地,使其得以安居乐业,重新成为编户齐民。同时,需严厉约束部下,不得劫掠扰民,违令者严惩不贷!此外,”他目光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墙壁,“你需暗中查访青州各地吏治,若有贪酷枉法、与匪患暗中有所勾结者,一一记录在案,密封报我知道。”
这一番高屋建瓴、直指根源的剖析,如同冬日里一盆冷水,兜头浇在袁谭发热的头脑上,让他瞬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这才恍然明白,父亲交给他的,绝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军事行动,更是一次极其复杂的政治历练和考验!这与他想象中那种金戈铁马、快意恩仇的沙场场面截然不同,其中牵扯的千头万绪,远非简单的冲锋陷阵所能比拟。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地方豪强皮笑肉不笑的嘴脸,以及可能隐藏在官袍下的龌龊。(袁谭内心:怎么比背书还难……)
“此外,”袁绍/谢安仿佛嫌给他的考验不够重,又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决断,“田丰已在魏郡试行‘劝农令’,鼓励垦荒,减轻赋役,你可带去青州,在局势稳定的郡县择地试行,看看效果。此举或会触及当地豪强利益,若有冥顽不灵者,或明里暗里与匪患有所勾结、阻挠新政者……”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如同寒冰般的厉色,“许你临机专断之权,可借清剿匪患、查办通匪之名,一并处置!但需切记,务必证据确凿,谋划周密,务求一击必中,且不可牵连过广,伤及无辜良善。”
这最后几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袁谭耳边,让他心头巨震,手脚都有些发麻!他瞬间完全明白了父亲的深意!青州远离邺城权力中心,豪强势力盘根错节,正是推行新政、清理积弊、打破旧有格局的最佳试验场,同时也是他袁谭摆脱父亲光环、真正建立自己功业和根基势力的绝佳机会!父亲这不仅是在给他兵权,更是在给他一把锋利的刀,一把既能对外杀敌,也能对内“斩腐剔弊”的刀!这信任,这期望,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却又让他血脉贲张!
一股混合着极度兴奋、巨大压力与沉甸甸责任感的热流涌遍全身。他再次深深躬身,这一次,腰弯得更低,姿态更加恭敬,声音也褪去了之前的轻浮,变得异常沉稳和坚定:“孩儿明白了!定谨记父亲教诲,剿抚结合,安民为本,整饬地方,清除积弊!必不负父亲重托!” 他甚至在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能把这事办砸了,不然以后在弟弟们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必须干得漂漂亮亮的!
看着袁谭眼中燃起的、不再是单纯的莽撞与虚荣,而是开始融入思索、权衡与决心的复杂光芒,袁绍/谢安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这个儿子,或许秉性中有急躁骄傲之处,但确非不可雕琢的朽木,此次放出去经历风雨,或能真正成长起来。(内心:玉不琢不成器,去吧,皮卡丘!)
“去吧。点齐兵马,所需粮草器械,皆由韩猛协助你调配。三日后,大军开拔。”袁绍/谢安摆了摆手,坐回案后,重新拿起了那卷简牍,仿佛刚才只是安排了一件寻常公务,“我会令韩猛为你的副将,他曾在青州驻防,熟悉当地地理人情,遇事可多与他商议。”(韩猛:工具人实锤了。)
“诺!孩儿告退!”袁谭铿锵应命,强压着内心的澎湃,转身大步离去,步伐沉稳而有力,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与目标感。他甚至因为走得太急,在门槛处微微绊了一下,虽迅速稳住,却也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袁谭:稳住!我是要当大将军的人!不能慌!)
袁谭被任命为督军校尉、假节、领军出征青州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邺城的权力圈层中传开,激起了不同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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