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命!”张将军轰然应诺,眼中燃起熊熊战意,转身大步离去部署。
接下来的几日,绥远卫如同一张缓缓拉满的强弓,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城头守军日夜警戒,滚木礌石堆积如山,弩车张开狰狞的獠牙。城内,军民在绝望中爆发出惊人的韧性,在顾长渊和林婉清(通过方淮传达)的指导下,加紧生产自救,深挖的水井出了水,替代的草药被采集回来,甚至尝试用有限的材料制作简单的防御武器。
林婉清的身体在极其缓慢地恢复。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虽然依旧无法下床,但精神稍好时,便会让方淮将最新的军情和疫情记录念给她听。她的头脑依旧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即便在病榻上,也能从纷繁的信息中捕捉到关键。
这日,她正在听方淮汇报军中慢性中毒患者的服药情况,顾长渊处理完军务,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他脸色依旧不好,但服用了林婉清给的护心丹后,咳嗽减轻了些许。
他挥手让方淮退下,亲自坐到榻边,试了试药温,小心地喂到林婉清唇边。
林婉清没有抗拒,顺从地喝下苦涩的药汁。两人一时无话,只有药碗轻微的碰撞声和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喝完药,顾长渊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几日调养,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但瘦削的脸颊和深陷的眼窝,依旧触目惊心。
“婉清,”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若……若绥远卫守不住……”
“没有……若。”林婉清打断他,目光平静却坚定地迎上他的视线,“必须……守住。”
顾长渊怔了怔,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好,没有若。我们一定能守住。”
他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散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等你再好些,我带你去看绥远卫的夕阳。这里的落日,很大,很红。”
林婉清苍白的脸上,极淡极淡地掠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绯红,她垂下眼睫,没有应声,却也没有避开他的触碰。
就在这时,城外远处,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沉闷如雷的战鼓声!紧接着,是号角长鸣和震天的喊杀声!声音的来源,并非绥远卫城下,而是……西南方向!
顾长渊和林婉清同时脸色一变!
落云关方向!北狄,开始攻打落云关了!战争,全面爆发了!
顾长渊猛地站起,眼中寒光迸射。林婉清也挣扎着想坐起,被顾长渊轻轻按住。
“你安心休息,”他看着她,语气斩钉截铁,“外面,有我。”
他转身,大步向外走去,玄色披风在身后扬起决绝的弧度。
林婉清望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听着远方隐约传来的杀伐之声,紧紧攥住了身下的被褥。她知道,决定北疆命运、也决定他们生死的最终时刻,即将到来。
而顾七他们,此刻又身在何方?是否已冲破重围?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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