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谷中万籁俱寂,唯有风声穿过林梢,带来远处不知名野兽的悠长嚎叫,更添几分神秘与肃杀。顾长渊与林婉清跟随在阿图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顾长渊伤势未愈,步履略显沉重,但脊梁挺得笔直,手中紧握那冰冷的铁盒,仿佛握着千钧重担,也握着唯一的希望。林婉清搀扶着他,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坚定力量,也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大祭司深夜召见,点名要带上“钥匙”,此行绝非寻常。
他们并非走向之前那片聚集的空地,而是沿着一条更为隐秘、几乎被荒草藤蔓完全覆盖的小径,向山谷最深处行进。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阿图手持一根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奇异骨棒在前引路,沉默不语,唯有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道巨大的天然石壁,藤蔓垂落,如同巨幕。阿图拨开一层厚厚的藤萝,竟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苔藓和某种古老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沁入骨髓的阴冷。
“跟上。”阿图低哑地说了一声,率先弯腰钻入洞中。
顾长渊与林婉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两人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洞内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眼前景象让两人呼吸一滞——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穹顶高悬,垂下无数千奇百怪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森林。洞壁镶嵌着一些能自发幽光的奇异矿石,散发出朦胧的蓝绿色光芒,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光怪陆离,宛如鬼域。洞穴中央,是一潭比之前所见更加深邃、幽暗的泉水,水色近乎墨黑,水面上漂浮着缕缕若有若无的白色寒气,那奇异的香气在这里浓郁了数倍,闻之让人心神摇曳。
最引人注目的是,水潭对面,有一座完全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祭坛呈圆形,分三层,上面刻满了与岩壁上相似的扭曲符文,中央插着一根约一人高的粗大骨杖,杖身缠绕着暗红色的藤蔓,顶端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浑圆宝珠——那光芒纯净而圣洁,与周围诡异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大祭司就站在祭坛前,背对着他们,佝偻的身影在珠光映照下,拉出长长的、摇曳的影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神秘。阿雅和巨石肃立在祭坛两侧,神情庄重。
“大祭司,人带到了。”阿图躬身禀报。
大祭司缓缓转过身,苍老的面容在珠光下更显深邃,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时空。他的目光直接落在顾长渊手中的铁盒上,瞳孔深处似乎有微光流转。
“外来者,”大祭司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带着奇异的共鸣,“将‘钥匙’……请上祭坛。”
“请”字用得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顾长渊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林婉清紧紧跟随。踏上冰冷的黑石台阶,走近祭坛,那浓郁的香气和莫名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顾长渊能感觉到,手中铁盒似乎在微微发烫,与祭坛中央那颗宝珠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呼应。
他依言,将铁盒轻轻放在祭坛中央,骨杖之前。
就在铁盒接触祭坛黑石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祭坛上所有刻画的符文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中央骨杖顶端的宝珠白光暴涨,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与此同时,顾长渊怀中的铁盒剧烈震动起来,盒盖“咔哒”一声,竟自行弹开!
盒内,那半块青铜虎符和几封密信,在珠光的照耀下,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流动不休的暗金色细小符文!这些符文与祭坛上的符文、乃至洞壁上的文字,隐隐呼应,构成一个庞大而玄奥的体系!
“果然……是‘鹰之眼’的碎片……承载着叛徒的罪孽与契约的烙印……”大祭司喃喃自语,眼中流露出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悲伤,有愤怒,也有……一丝解脱。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向那半块虎符。指尖触碰到青铜的刹那,虎符上的暗金符文骤然脱离实体,化作一道流光,注入骨杖顶端的宝珠之中!
宝珠光芒再盛,光线在空中交织,竟缓缓凝聚成一幅模糊的动态影像——那是一片血腥的战场,硝烟弥漫,残旗猎猎,隐约可见一个身披玄甲、面容模糊的将领,手持一枚完整的飞鹰兵符,正在发号施令。而战场角落,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将某种东西倒入水源……影像破碎,又重组,变成了一座辉煌的宫殿内景,一个身穿亲王服饰的背影(与肃王极为相似)正将一枚丹药献给龙榻上模糊的身影……最后,影像定格在一只狰狞的、喙部分叉的飞鹰标记上,标记下方,是无数扭曲哀嚎的灵魂虚影!
这……这是“鹰之眼”碎片记录的历史片段?!是“鹞鹰”的罪行?!
顾长渊和林婉清看得心神剧震,几乎无法呼吸!这远超常理的景象,证实了大祭司所言非虚!这圣物,竟真能追溯因果,显现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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