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
本该是宫中开始张灯结彩、预备辞旧迎新的喜庆日子。
但前些日,一封由司礼监直接下发至所有在京宗室、勋贵府邸,并以六百里加急通传各地藩王的紧急诏书,却让整个大明最顶层的权贵圈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恐慌之中。
诏书内容直白得令人心惊:陛下将于明日,在奉先殿侧殿,召见所有在京宗室亲王、郡王、镇国将军及以上爵位者,以及所有世袭罔替之勋贵,共议“宗室勋贵体国维新”之事。
同时,诏书明确要求各地藩王需派嫡系代表即刻入京,聆听圣谕。
末尾特意加了一句——“事关国运及各家永续,无故不至者,以抗旨论”。
没有预兆,没有缓冲。
所有人都意识到,皇帝这是要拿自己人开刀,而且选在奉先殿——供奉着大明列祖列宗牌位的庄严之地,其意味不言而喻。
奉先殿侧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鎏金铜兽吐出的檀香烟雾缭绕,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安与肃杀。
身着各色蟒袍、朝服的亲王、郡王、公侯伯爷们济济一堂,更有几位距离京师较近的藩王(如周王、赵王)亲自赶到,彼此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
他们中许多人的忠诚度在图谱上闪烁着不稳定的黄色甚至橙色,【贪婪】【保守】【短视】的特质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大批身着飞鱼服、配绣春刀的锦衣卫无声地肃立在殿外廊下,冰冷的眼神扫过每一位进入者,更添了几分凛冽寒意。
朱由检身着常服,并未升御座,而是站在殿中,背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目光平静却极具压迫感地扫过这些或苍老、或肥胖、或精明的面孔。
“今日召诸位宗亲、勋臣前来,只为一事。”
朱由检开门见山,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国事维艰,内外交困。宗室勋贵,与国同休,值此存亡之际,岂能安享富贵,坐视社稷倾颓?”
他没有任何迂回,直接抛出了核心改革方案:“自崇祯二年始,宗室禄米制度,需行变革!”
“除嫡长子继承爵位、享有基础禄米(亦需与考成挂钩)外,其余宗室子弟,朝廷不再无偿供养!”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炸开了锅!不再供养?这简直是刨了他们的根!
辈分极高的遂王(万历帝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朱由检,几乎要失态:“陛下!你……你这是要背弃祖制,自断龙脉啊!”
“我等天潢贵胄,岂能……岂能如同庶民般自谋生路?!”
成国公朱纯臣等勋贵也面色惨白,虽然改革主要针对宗室,但这股狠厉之风,让他们也感到了唇亡齿寒的恐惧。
“背弃祖制?”
朱由检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射遂王,“遂王叔祖!你口口声声祖制,可知如今宗室繁衍何其之众?”
“天下财赋,近乎一半要用来供养尔等!”
“而你们呢?除了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醉生梦死,兼并土地,欺压百姓,还能做什么?!”
“边疆将士在流血,陕西百姓在易子而食!你们却在这里跟朕谈祖制?!这大明的江山,不是让你们蛀空的!”
他声音陡然提升,带着雷霆之怒,震得殿内嗡嗡作响,连牌位前的烛火都似乎摇曳了一下。
强大的气势压得遂王踉跄后退,面如土色,再也说不出话。
“朕,不是要绝了你们的生路!”
朱由检语气稍缓,但依旧冰冷,“恰恰相反,朕是给你们指一条真正能延续家族、甚至光耀门楣的新路!”
他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新出路”:
“第一,准允所有宗室子弟(除爵位继承人外)、勋贵子弟,凭自身才学,参加科举,入仕为官!与天下士子同台竞技,凭本事获取功名!”
“第二,开放军营!宗室、勋贵子弟,可投身行伍,从小卒做起,凭军功晋升!朕的军中,不问出身,只问能力与忠勇!”
“第三,鼓励兴业!准许尔等依据《商贾通则》、《工坊新例》,开办工坊、行号,从事海贸!朝廷可提供一定便利,但需守法经营,照章纳税!”
“第四,”朱由检目光扫过众人,抛出了一个更具诱惑力的远景。
“待时机成熟,朝廷将组织‘海外开拓团’,前往南洋、西洋乃至新大陆,开疆拓土!”
“凡有胆识、有能力的宗室勋贵子弟,可率领部众参与,所开拓之土地、获取之财富,朝廷将与开拓者共享,甚至可裂土封爵,永镇海外!”
参军!科举!经商!海外拓土!
这一条条前所未有的出路,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宗室勋贵的心头。
尤其是海外裂土封爵的远景,让一些年轻气盛、不甘寂寞的子弟眼中瞬间燃起了火焰!
这远比困在封地或京城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要有吸引力得多!
“然!”朱由检声音转厉,瞬间打破了刚刚升起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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