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高原之风如同刀子般,卷着坚硬雪沫,呼啸着刮过苍茫无垠的雪山与枯黄草原。
赵令渊五人站在汹涌江河的岸边,衣衫猎猎作响,打量着这片与中原水软山温截然不同的粗犷天地。
阳光因稀薄空气而格外灼目,天空湛蓝如一块毫无杂质的宝石,清澈冷冽,远处雪峰皑皑,如巨龙脊背连绵起伏,展现出一种原始而令人心生敬畏的壮阔之美。
“看服饰与地貌,我们恐怕已深入吐蕃地界。”兰澈眯着眼,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手始终按在剑柄上,不敢有丝毫松懈。
西域诸部与中原关系时而紧张,他们一行人形貌突兀,装扮特异,极易引起当地部族或巡逻兵士的注意。
赵令渊摊开手掌,那颗水晶茶籽温热依旧,其上的纹路在雪地反光下显得愈发清晰灵动,竟自行微调,构成一幅更为精细的微缩雪山地形图,最终那指引的光芒坚定地指向远处一座形状奇特、宛若巨大莲台捧日而坐的孤傲雪峰。
“指引未变,目标就在那座山中。”他沉声道,目光穿越凛冽寒风,落在那遥远峰顶,“但此地人生地疏,语言恐亦不通,需得寻个可靠向导,或至少先了解当地情势,贸然深入恐生事端。”
苏砚青从怀中掏出司南,却见磁勺在此地转动不休,全然失了指向效用:“古怪!此地磁场紊乱至极,寻常指路之法恐难奏效。”
沐柔则俯下身,轻轻触摸着脚下冻土中几丛顽强生长的矮小灌木,其叶片厚实如甲,边缘带刺,散发着淡淡的、类似茶香的清苦气味,迥异于中原草木。
“此地生灵,虽灵蕴稀薄,却极坚韧,似与这严酷天地抗争了万载。”她尝试以灵心与之沟通,却只感受到一片模糊而极度坚韧的生存意志,难以清晰交流,仿佛这里的山川草木都自带一层冰冷的隔膜。
正当众人商议如何前行之际,远处逆风传来一阵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铜铃声响,间或夹杂着几声浑厚的獒犬吠叫。
只见一支骡马队伍正沿着冰冻的河谷蜿蜒而行,看样子是常年穿梭于此地的本地商队。队伍中人身着厚重的牦牛毛皮袍,脸庞被高原紫外线烙上深深的红晕,眼神锐利而朴实,透着风霜磨砺出的警惕。
赵令渊示意众人暂避至巨大岩石之后观察。
商队逐渐走近,可见健硕的骡马背上驮着沉甸甸的皮毛、盐块、以及一些中原少见的药材,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乎每个赶马人腰间都挂着一个油光发亮、鼓鼓囊囊的皮制茶包,甚至有人将压制坚实的墨绿色茶砖直接系在鞍旁,不时熟练地掰下一小块丢入口中咀嚼,以抵御刺骨严寒与长途跋涉的疲劳。
“茶在此地,竟是如此性命攸关之物。”苏砚青低语,眼中满是惊奇。
然而,更令他们惊讶乃至惊喜的是,商队中竟夹杂着几个与周遭环境略显格格不入的熟悉身影——那分明是茶帮的兄弟!虽然他们也换上了厚重的皮袍,帽檐压得很低,但那干练机警的神色、行走坐卧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姿态,分明是常年在汴京运河畔、市井街巷中讨生活的人才有的。
“是阿海派来的人!”兰澈眼尖,一眼便认出了为首一名牵着马、正与吐蕃商人低声交谈的汉子,正是常年在闲人茶楼帮忙、颇得阿海信任的伙计小七。她心中一动,立刻将手指含入口中,发出几声惟妙惟肖、有长有短的雪雀鸣叫声——这正是茶帮内部用于荒野远距离联络的暗号之一。
商队立刻应声停下,小七警惕而锐利的目光扫向岩石方向,待看到石后小心露出的兰澈面容时,先是一惊,随即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大喜过望的神色,他迅速对身旁的吐蕃商人低语几句,便快步奔来,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紧:“兰澈姐!赵先生!老天保佑,你们果然在此!”
原来,阿海自他们离开泉州后,始终心系于此,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密切关注着西域一带的动向。
不久前,她安插在吐蕃商队中的眼线冒险传回消息,称幽冥宗似乎有重要人物秘密西行,目的地极可能指向昆仑以西的某座神秘雪山。阿海立刻意识到此事恐与赵令渊等人的行程重合,担忧他们会遭遇不测,便当机立断,派出手下最为机敏可靠的小七,带着几名精干茶帮兄弟,重金雇佣了一支信誉良好的吐蕃商队,伪装其中,前来接应并打探消息。
“幽冥宗的人也来了?动作好快!”赵令渊眉头紧锁。
玄冥在守髓兽巢穴受挫,竟还不死心,如此迅疾便追踪而至!
“不止,”小七面色凝重,压低声音,“我们还打听到,吐蕃当地一个原本信奉茶佛、与世无争的古老部族‘嘉绒部’,近日突然毫无征兆地宣布封山,拒绝所有外人靠近他们的圣山——就是茶籽指引的那座莲台雪峰。同时,有陌生且气息凶悍的黑衣武士出现在部落周边隘口,盘查甚严,疑似幽冥宗已挟持或勾结了部族内部某些掌权之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