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山庄的效率极高,或者说,在李青萝亲自吩咐下,无人敢有丝毫怠慢。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座独立僻静、景致极佳的客院便被收拾出来,供南宫宸一行人下榻。
院落清幽,回廊曲折,窗外可见一池碧水,几株垂柳,远处便是连绵的茶花圃,显然是用以招待最尊贵客人的所在。
一名唤作“容婆婆”的老妪,看似是内院管事,亲自引路,态度恭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将南宫宸几人送入客院正厅,安排好侍候的婢女,便躬身退下,言明若有需要,可随时遣人唤她。
待闲杂人等退去,厅内只剩下核心几人,袁紫衣身形一闪,已如一道紫烟般掠至门窗处,凝神探查片刻,确认并无耳目监视,这才返回厅中,对南宫宸微微点头。
“这李青萝,倒是识趣得快。”袁紫衣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傲然,“公子方才那番气势,怕是真将她吓破了胆。”
马春花轻抚胸口,心有余悸道:“方才真是吓死我了,那王夫人突然发难,又突然服软……这曼陀山庄,处处透着古怪。”
程灵素则安静地取出一枚淡紫色的香丸,指尖微捻,将其点燃,置于香炉中。
一股清冽提神的淡淡香气弥漫开来,驱散着空气中可能残留的、来自醉人蜂或其他不易察觉的异味。
“防人之心不可无。李青萝虽暂时屈服,但其人心性偏执,未必真心归顺。此香可宁神,亦能辨别多数迷香毒质。”
南宫宸坐于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神色平静,并无多少得意之色。
“威慑虽成,然合作根基尚浅。李青萝此人,因爱生恨,因执念而偏激,绝非甘于人下之辈。眼下屈服,不过是权衡利弊,暂避锋芒罢了。”
他目光扫过三女,沉声道:“我等暂居于此,看似安全,实则仍处虎穴。灵素之虑甚是,需时刻警惕。紫衣,影堂职责,此刻便显重要。”
袁紫衣神色一正,抱拳道:“公子放心,我已大致摸清这客院周边守卫布置与换防规律。庄内核心区域,尤其是那疑似禁地方位,守卫更为森严,且暗合奇门遁甲之理,需费些功夫。给我两日时间,必能探明其虚实脉络。”
“不必急于一时,安全为上。”南宫宸叮嘱道,“李青萝已答应合作,探查慕容家动向是明面上的借口,正好可借机让影堂活动。至于琅嬛玉洞……”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智珠在握的笑意:“既然已知其所在,又有了‘合作’之名,或可寻个合适的时机,让李青萝‘主动’邀我们一观。强取乃下策,令其心甘情愿奉上,方为上策。”
程灵素点头表示赞同:“公子所言极是。观李青萝对茶花与阵法的痴迷,以及对她自身执念的渴望,以此为饵,循序渐进,不难令她就范。”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袁紫衣眼神微动,低声道:“是那容婆婆,带着几名婢女,送来了晚膳。”
南宫宸微微颔首,几人瞬间收敛了谈论正事的神情,恢复常态。
容婆婆亲自指挥着几名青衣婢女,将一道道制作精美的菜肴布上餐桌,态度依旧恭谨:“南宫阁主,诸位姑娘,庄主吩咐,这是特意为贵客准备的江南特色菜肴,若有不合口味之处,尽管告知老身。”
菜肴色香味俱全,显然用了心思。容婆婆布菜完毕,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垂手立在一旁,似是有话要说。
南宫宸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容婆婆还有何事?”
容婆婆微微躬身,低声道:“回阁主,庄主让老身传话,三日后,庄内会有一场小型的品花会,届时会邀请附近几位与山庄交好的世家夫人小姐前来。庄主希望……若阁主有暇,可否屈尊莅临,或许……能对阁主探查江南局势有所助益。”
品花会?邀请世家女眷?
南宫宸心中一动,立即明白了李青萝的用意。
这既是一种示好,表明她正在履行“提供人脉”的合作条款,同时也可能是一场进一步的试探——在相对轻松的场合下,观察他以及他身边之人的言行举止,或许还想借那些女眷之口,侧面打听天机阁的虚实。
甚至,不排除她想借此机会,看看能否找到其他制衡或利用的点。
“哦?品花会?”南宫宸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兴趣,“承蒙王夫人盛情,届时若无要事,南宫必定前往。”
“是,老身定将阁主之意回禀庄主。”容婆婆见目的达到,不再多言,恭敬地行了一礼,带着婢女们退了下去。
待其走后,袁紫衣冷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品花会,怕是场鸿门宴。”
程灵素则走到餐桌旁,取出银针,又用指尖沾染少许汤汁,仔细查验了一番,确认无毒,才对南宫宸点了点头。
“鸿门宴也罢,试探场也好,既入局中,便陪她走走。”南宫宸执起玉箸,神色从容,“借此机会,正可接触江南世家层面,影堂亦可暗中活动。紫衣,这两日你重点探查参与品花会的都是哪些人家,与慕容氏关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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