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怔怔地听着，心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沉重。真相是残酷的，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割开了他一直以来的幻想与自欺。但南宫宸的话语，没有落井下石的快意，也没有虚伪的安慰，只有一种冷静的剖析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指引。
他没有将杨康一棒子打死，而是指出了其悲剧的根源在于“选择”。他也没有全盘否定杨过继承自父亲的特质，而是点出了环境磨砺带来的不同。
这种客观，这种超越了简单善恶评判的视角，反而让杨过在巨大的冲击中，找到了一丝奇异的支撑点。他不必再为维护一个虚幻的父亲形象而挣扎，也不必因背负“罪人之子”的污名而自弃。父亲是父亲，他是他。
杨过抬起头，眼中的迷茫未完全散去，但那份桀骜与锐利沉淀了下来，他看向南宫宸，声音低沉却坚定了许多：“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南宫宸与门边的小龙女对视一眼，小龙女的目光依旧清冷，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因为，”南宫宸缓缓道，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你需要知道来处，才能明辨去处。一块璞玉，若不知自身材质，不明雕琢方向，终难成大器。我告诉你父辈的得失，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辙，更是希望你能看清自己脚下的路。”
他顿了顿，看着杨过那双逐渐燃起新的火焰的眼睛。
“你的骨头，像杨康一样硬，甚至更硬。但能否让这份‘硬’变成支撑你屹立天地的‘风骨’，而非撞得头破血流的‘顽固’，取决于你接下来的选择。”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风吹过破旧窗纸的呜咽声。杨过紧紧抿着嘴唇，胸膛起伏，脑海中翻腾着母亲临终前的泪眼、全真道士的欺凌、鹿清笃等人的丑恶嘴脸，以及南宫宸那平静却振聋发聩的话语。
父亲的面目，第一次如此清晰，也如此可悲地呈现在他面前。而一条模糊却充满诱惑的道路，似乎也在这个告诉他残酷真相的神秘人脚下，缓缓展开。
他对南宫宸的信任，在这一刻，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方式，悄然建立。这信任，混杂着对真相的感激，对强大力量的敬畏，以及对一个可能完全不同未来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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