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烛火微漾。
“杨国忠……请您诊治?”
郭子仪站在门边,闻言脸色瞬间大变,身上那股刚刚平复下去的铁血煞气,险些又抑制不住地升腾起来:
“天师,不可!这分明是鸿门宴!”
他急声道:“那杨国忠狼子野心,在朝中党羽众多。
此刻您神降之后,正是元气大伤之时,他却偏偏‘病倒’,还点名要您前去,这府邸之内,必有埋伏!”
高力士也满脸忧色,躬身道:“郭将军所言甚是。真人,您为国事损耗至此,理应静养。
右相那边,奴婢自会寻个由头替您回绝。断没有让您抱恙之身,再去涉险的道理。”
他的担忧发自肺腑。在他看来,天师虽有神鬼莫测之能,但终究是血肉之躯,也会虚弱。
而杨国忠,就是一条最擅长在人虚弱时,扑上来撕咬的毒蛇。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盘坐在蒲团上的顾长生,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凝重,反而露出了一抹淡笑。
他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子因疲惫而略显深邃,却愈发显得幽深难测。
“他不是请贫道去诊治他的‘病’。”
顾长生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他是想向满朝文武,向天下人证明——我这位天师,并非无所不能。”
高力士与郭子仪心头一凛,这正是他们最担心的。
“所以,这一趟,非去不可。”顾长生站起身。
“长安城中的妖邪,不仅仅藏于凶宅古墓。这朝堂人心,才是最大的藏污纳垢之所。”
他掸了掸衣袖,目光越过二人,望向相府的方向,语气森然,
“既然邪魔已经主动亮出了爪牙,贫道若是不去会上一会,岂不堕了‘天师’二字的名头?”
高力士看着眼前这位玄袍道人,明明脸色苍白,却偏偏给人一种他正在执掌雷霆、俯瞰众生的错觉。
他心中的担忧,竟不知不觉地被一种强烈的期待所取代。
他想看看,这位真人,将如何应对这场杀机四伏的“诊治”。
……
右相府邸,戒备森严。
当顾长生乘坐的马车抵达时,门前侍立的甲士,眼神锐利如刀,手已按在刀柄之上。
府内,更能感觉到一股股强横的气息潜伏于暗处,显然都是杨国忠豢养的武道高手。
高力士亲自为顾长生打起车帘,那股来自皇权的威仪,让门口的甲士不敢造次,却也未曾有半分松懈。
“真人,请。”一名面容阴鸷的管家上前,皮笑肉不笑地引路,言语间看似恭敬,实则充满了审视与提防。
顾长生恍若未闻,步履从容地踏入府中。
甫一进门,【破妄神瞳】便已悄然开启。
刹那间,整个相府在他眼中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寻常府邸的祥和之气,反而充斥着一股股因权欲、贪婪而凝聚成的灰黑色气运,盘根错节,宛如一张巨大的蛛网。
而在那正堂卧房的方向,一股灰色气运,正 盘绕在一起,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顾长生的目光微微一凝。
在那股属于杨国忠的灰色气运深处,他还察觉到了一丝……充满了硫磺与毁灭气息的妖力!
是“贪狼”!
虽然极其微弱,但绝对不会错!是他在废弃皇陵中,与那上古妖物精神交锋时感受到的同源气息!
原来如此。
杨国忠,早已被贪狼的妖力所染!甚至,他本身就是贪狼在朝堂之上,最大的一枚棋子!
顾长生心中杀机一闪而逝,脸上却依旧古井无波。
卧房内,楠木大床上,杨国忠半靠在那里,面色蜡黄,不住地咳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如鹰隼般死死盯着走进来的顾长生。
房间里,还站着七八名杨氏一族的核心子弟与心腹,个个神情不善,将整个空间的气氛渲染得肃杀无比。
“咳咳……天师大驾光临,本相……有失远迎了。”杨国忠虚弱地开口,眼中却带着一丝得意的挑衅。
他就是要让全长安的人都看看,他杨国忠,敢在天师神威最盛之时,将其“请”来府中医病。
这本身,就是一种姿态。
顾长生没有理会他的客套,也没有走近,只是站在三步之外,静静地看着他。
杨国忠见他不语,继续演戏:
“听闻天师有神鬼莫测之能,本相这病,来得蹊跷,还望天师能为我……诊断一二。”
他身旁的一名族侄立刻帮腔,声音洪亮:
“是啊,天师,您可得好好看看!我叔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你可就是大唐江山的罪人了!”
满屋的人,都在等着看顾长生如何应对。
是上前把脉,陷入他们的节奏?还是故弄玄虚,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无论哪一种,他们都有后招应对。
然而,顾长生却只是轻轻地笑了。
“右相大人,”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人的呼吸声,“你的病,确实不是凡间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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