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雁坳成功逼退北方流民大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山野间悄然传开。那森严的壁垒、犀利的弩箭、尤其是黑风涧等匪寨覆灭的余威,共同构筑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周边零星的小股流民和潜藏的宵小之辈,不得不重新掂量招惹这块“硬骨头”的代价。
然而,生存的压力并不会因畏惧而消失。就在大队流民绕道西行的第二天傍晚,林栖的侦察小队带回了一个新的、更微妙的情况。
“西边山谷那伙人,内讧了。”林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带来的信息却足够震撼,“为了一点快见底的粮食,自己人打起来了,死了十几个。现在分成了两拨,一拨大概三十来人,由一个原先是樵夫的人领着,脱离了大队,正在往东边,也就是我们这个方向缓慢移动,看样子不像是要攻打,更像是……走投无路,想来碰碰运气。”
议事堂内,油灯的光芒摇曳。沈云疏、周砚、沈云墨等人都在。
“三十多人,而且是残兵败将,威胁不大。”周砚分析道,“但他们这个时候过来,意图难测。是真心想投靠,还是想麻痹我们,趁机发难?”
沈云疏沉吟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林栖,你觉得他们状态如何?”
“很糟。”林栖言简意赅,“大部分人连武器都拿不稳,眼神里只有绝望和一点……希冀。那个领头的樵夫,看着还算镇定,但也没多少底气。”
沈云墨提议:“姐,周大哥,要不……我们主动接触一下?隔着距离喊话,探探他们的真实想法?总比让他们摸到我们门口再应对要好。”
沈云疏与周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考量。主动接触存在风险,但也能掌握先机。
“可以。”沈云疏最终决定,“明天一早,周大哥,你带一队弩手,在坳外一箭之地列阵,以作威慑。云墨,你带两个人,跟我出去,和他们对话。林栖,你带人在侧翼埋伏,以防万一。”
第二天清晨,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周砚带着十名弩手,在坳口外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整齐列队,腰张弩和手弩均已上弦,冰冷的箭镞对准了北方。沈云疏则带着沈云墨和两名手持藤牌的护卫,向前又走了几十步,静静等候。
没过多久,前方的树林边缘,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三十几个身影。他们比之前的大队更加狼狈,几乎人人带伤,步履蹒跚,看到前方严阵以待的弩阵和等候的沈云疏几人,他们明显停了下来,显得有些惊慌。
那个领头的樵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面容黝黑憔悴,他鼓起勇气,独自向前走了几步,隔着一箭之地,嘶哑着嗓子喊道:“对面……可是栖雁坳的好汉?”
沈云疏示意沈云墨回应。沈云墨上前一步,声音清亮:“正是!你们是何人?为何靠近我栖雁坳地界?”
那樵夫连忙拱手,姿态放得很低:“不敢当不敢当!我们……我们是从北边逃难来的,原本跟着大队,可……可实在活不下去了,自己跑出来的。我们没有恶意,真的没有恶意!只求……只求贵地能给条活路,赏口饭吃,我们愿意干活,什么脏活累活都行!”
他的话语带着浓重的绝望和一丝卑微的乞求,身后那三十多人也眼巴巴地望着,不少人甚至跪了下来。
沈云疏仔细观察着他们的神态,尤其是那个领头的樵夫,见他眼神虽然疲惫,但并无狡诈凶戾之气,更多的是走投无路的茫然和对生存的渴望。
她走上前,与沈云墨并肩,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栖雁坳有栖雁坳的规矩。想进来,可以,但必须守我们的规矩。第一,交出所有武器。第二,必须听从安排,服从管理。第三,这里不养闲人,想要吃饭,就得干活,开荒、筑墙、伐木,有什么干什么。第四,若有异心,或违反规矩,格杀勿论!”
她的条件清晰而苛刻,带着强大的自信和掌控力。
那樵夫和他身后的人听了,非但没有不满,反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磕头:“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只要能活命,什么规矩我们都守!什么活我们都干!”他们纷纷将手中那些破烂不堪的柴刀、木棍扔到前方空地上。
“记住你们的话。”沈云疏目光扫过这群面黄肌瘦的人,“进来之后,会有三个月的考察期,表现合格,才能真正成为栖雁坳的一员。现在,排队过来,接受检查。”
在周砚带领的弩阵严密监视下,这三十多个流民被解除了武装,由沈槐带人进行初步的身份登记和身体检查。确认没有携带隐藏武器和明显疫病后,他们被暂时安置在营地外围一片事先清理出来的隔离区,由战斗组派人看守。
处理完这批意外的“投诚者”,沈云疏回到议事堂,核心成员再次聚首。
“这些人,暂时看不出问题,像是真心投靠。”沈云墨说道,“不过,一下子增加三十多张嘴,我们的粮食压力不小。”
沈槐拿出账本算了算:“我们之前的储备,加上新收的夏粮和不断狩猎采集,如果精打细算,支撑到秋收问题不大,但会比较紧张。而且,马上就要入秋,过冬的储备也得开始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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