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明皇帝正在被前所未有的苦恼所困扰着,就在前不久一切还是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风平浪静地运行着,可几乎就在转眼之间,种种不幸就如排山倒海一般袭向了他。
最先杀他一个措手不及的,那就是周羽受贿案件以及新军将士殴打禁卫军将士案件的爆发。
紧随其后的便是群臣在朝堂上极力要求惩治不法以及对新军扩编的阻挠,甚至连禁卫军乃至一些公侯也集体爆发了抗议声潮,剑指新军。
正明皇帝焦头烂额,只好派出汤宠骏调查,汤宠骏虽然手段出众,仍然没能取得任何决定性成果让他能够抗住群臣抗议之声浪。
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最近连他四岁多的小女儿也不幸生了不轻的病,这怎么能不让人苦恼?
在这一系列打击下,就连原本必将引发重大关注的凝国人屠村事件也显得无足轻重,正明皇帝无暇顾及更多,一纸诏书就交给底下臣子去处理。
在上朝时,他全部的精力都花在和群臣打口水仗上,退朝后,他就需要亲自去关照生病的女儿,如此反复的折腾,纵是打铁的人也有所不济,何况是年逾不惑的他呢?
反对声浪最为汹涌澎湃时,他还可以指望汤宠骏那边查出点结果,给予他些慰藉,让他看到拨云见日的希望。
随着时间推移,情况恶化,他便变得越来越悲观,越来越消沉,不再以为汤宠骏查明案件会是一件可能之事。
他隐隐在心中萌生了这样的想法——群臣反对之声浪,都是围绕新军扩编一事展开,同样是为了新军扩编一事,群臣才会紧盯着两桩案件不放。
如果自己愿意退一步,放弃扩编新军,这一切不就能宣告平息了吗?
想通这一点,正明皇帝却没办法迎来半分欣慰,他的苦恼反而是更甚。
新军一直以来就是他心血,是他中兴王朝的一大寄托,放弃新军的扩编,这不代表着他继位以来做出的最大成果也宣布崩溃?所谓的中兴大业,不就更是泡影了吗?
他实在难以做出这等痛彻心扉的决断来,他还是只得寄希望于汤宠骏那边真的能够有所推进。
就在正明皇帝独自郁闷时,太监突然向他带来了令他愕然一惊的消息——丞相严万忠求见于他。
“丞相这是何意?”
正明皇帝有些不解了,在这些天同高鹤的商议里,他们几乎都认定,尽管严万忠不曾在任何反对风潮里出过面,可这一切风波统统是严万忠在幕后进行操盘,不是严万忠存心算计,根本就不会出那么多乱子。
见正明皇帝已经步入如此手忙脚乱的地步,那严万忠应该安稳欣然才是,怎么会突然想着求见他?
正明皇帝思考一番,还是没能思考出什么答案,他决定派太监去传旨,准允严万忠前来见面,等他见到严万忠后,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给太监下去旨意后,正明皇帝坐在大殿里等候严万忠的到来。
不一会儿,老丞相就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大殿内。
正明皇帝有些警惕地想看这老狐狸耍什么花样,不料严万忠半句话都没有开口,便热泪盈眶、老泪纵横了起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对正明皇帝开口说道:
“微臣严万忠,叩见皇上!”
“严相这是何故?”
严万忠如此表现,正明皇帝猝然站起身,并让太监去扶老丞相起身,询问道:
“丞相您何故哭泣?”
严万忠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痛心疾首地对正明皇帝说道:
“皇上!微臣有罪!微臣罪大恶极!不能匡正朝纲,此微臣罪孽之深重也!”
正明皇帝的眼里闪过一抹阴影,的确,老丞相这些话句句属实,可对方涕泪横流地过来,显然不可能是纯来向自己请罪的。他语气来带着不忿,冷冷说道:
“朕愚钝,不解严相之意,望严相能够言明。”
严万忠的表演依旧深情且精湛,答复道:
“陛下,事情乃是如此:昨夜臣就寝入梦之时,忽见远处有一排黄袍之人赫然而立,远远注视微臣,微臣还在疑惑这些黄袍之人究竟为何人,却见其中一人向微臣走来,微臣老迈昏聩,等那人走至微臣身前,微臣才惊觉那来者竟是先帝。”
“什么?先帝?”
严万忠的故事把正明皇帝给听傻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严万忠,对方继续着他的讲述。
“是也!正是先帝。微臣还在疑惑,为何先帝会莅临微臣梦境之际,先帝却…却厉声斥责了微臣,微臣连忙伏首请罪。
先帝斥责微臣,称微臣忝为丞相,上不能匡君父之过,下不能正朝政之失,先帝临终之际将陛下与社稷托付于微臣,而微臣尸位素餐,昏聩不明,死将遗臭!何有颜面见我大昭列祖列宗于在天?何有颜面对天下之万世?
老臣惭愧,竟不能出一言以复之,深感近日以来臣身为丞相,却放任朝政之损、君父之忧,国家之势不得蒸蒸日上,皆臣之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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