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3月21日,春寒料峭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去,郑州东郊的空气里弥漫着麦苗返青的淡腥气。对于大多数郑州人来说,这只是日历上一个平平无奇的星期一,可对于南曹乡七里河村的村民而言,这一天终将化作一道狰狞的疤痕,永远烙印在记忆深处。
七里河村在彼时的郑州东郊早已是块响当当的招牌。紧挨着京珠高速公路的地理优势,让这个原本普普通通的村庄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一路狂奔,上世纪90年代末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康村。村口那排整齐划一的二层小洋楼,红砖墙配着亮闪闪的铝合金窗户,在春日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南来北往的货车司机路过时,总会摇下车窗多看几眼,嘴里啧啧称赞着这片土地的富庶。村民们的日子过得像模像样,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混着饭菜的香气在村子上空盘旋,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打闹,老人们搬着小马扎在门口闲聊,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至少在3月21日傍晚七点半之前,一切都是如此。
康建伟家的东屋亮着昏黄的灯光,25瓦的灯泡将房间照得暖融融的。他和母亲魏国英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上播放着当时热播的电视剧,母子俩时不时低声说上几句话。魏国英手里还攥着没织完的毛线,针脚在灯光下忽明忽暗。谁也没留意到,院门外那棵老槐树下,两个影子已经潜伏了许久。
突然,“吱呀”一声,虚掩的屋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寒风裹挟着陌生的气息瞬间涌了进来,电视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两个男青年像两道鬼魅的影子,一闪身就跨进了门槛。前面的高个子约莫三十出头,身量足有一米八,长脸大眼,双眼皮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一身深色西装裹着紧绷的身体,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匕首,刀刃在昏暗中泛着冷光。紧随其后的矮个子二十多岁,一米六五左右,圆脸,微胖,同样握着一把匕首,眼神里透着一股狠戾。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康建伟和魏国英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高个子男人二话不说,箭步上前一把就将康建伟摁倒在地,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康建伟的额头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脑子里嗡的一下,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撞。
与此同时,矮个子男人已经冲到魏国英面前。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刚要张口呼救,就被矮个子用胶带死死粘住了嘴巴。胶带拉扯着皮肤,带来一阵刺痛,魏国英“呜呜”地挣扎着,手里的毛线团滚落在地,彩色的线缠了一地。可她毕竟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哪里是年轻力壮的歹徒的对手?没等她反抗几下,矮个子手中的匕首就像毒蛇吐信般刺了过来,一下扎在她的胸部,紧接着又一刀捅向腹部。
魏国英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睛瞪得滚圆,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挡,却被刀刃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灰色的棉袄。两刀之后,她的反抗渐渐微弱下去,手臂无力地耷拉下来,最后头一歪,再也不动了。
直到这时,康建伟才从最初的懵怔中挣脱出来,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他疯了一样想要挣脱高个子的钳制,喉咙里发出愤怒而绝望的嘶吼。高个子似乎有些不耐烦,粗暴地拐住他的脖子,像拖牲口一样把他拽起来,往西边的屋子拖去。矮个子紧随其后,手里的匕首还滴着血。
西屋里,康建伟的妻子周建梅正坐在床边,给刚满月没几天的女儿喂奶。小家伙裹着粉色的襁褓,闭着眼睛吮吸着奶水,小嘴巴一动一动的,浑然不知屋外的腥风血雨。周建梅听到东屋的动静,正想抬头查看,门就被撞开了。
看到丈夫被两个陌生男人拖拽进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滴着血,周建梅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恐惧,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高个子男人反手一拧,将康建伟的胳膊死死按在背后,疼得他龇牙咧嘴。矮个子则直接扑向床边,一把将周建梅按倒在床上。
“放开我媳妇!”康建伟目眦欲裂,他亲眼看到了母亲的惨状,绝不能让妻子也落入魔掌。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让他猛地挣脱了高个子的束缚,转身就扑向矮个子。可他赤手空拳,哪里敌得过两个手持凶器的歹徒?高个子见状,立刻上前帮忙,两把匕首在狭小的房间里寒光闪烁。
康建伟死死抱住高个子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旁边撞,嘴里嘶吼着:“建梅,快跑!带着孩子快跑!”周建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但丈夫的嘶吼像一声惊雷,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不能死,孩子更不能死!趁着歹徒被康建伟缠住的空档,她猛地从床上翻滚下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一把抱起吓得哇哇大哭的女儿,疯了似的冲出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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