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某间询问室的灯光白得刺眼,空气凝滞如铅。
王警官坐在张一清对面,脸色比灯光更白,眉头拧成死结。
他面前摊开的笔录上,墨迹未干,清晰记录着张一清平静到冷酷的自述:
“……是我打的林浩军。他带人重伤我舍友赵小刀、李思远、王富贵在先。我找到他们所在的KTV包厢,动手了。”
“肋骨踢断两根,膝盖粉碎性骨折,脚踝捏碎……还有脏腑经脉?”
王警官的声音干涩,指着笔录上触目惊心的描述,“张一清,你……你这是往死里打啊!你知道后果吗?”
张一清抬起头,眼神如同沉入深潭的古玉,没有波澜,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坦然。
“知道。他们怎么对小刀,我十倍奉还。后果我担。该坐牢,我坐。”
王警官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笔筒跳了起来!
他眼中是痛心疾首的复杂风暴——惋惜、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个他亲手表彰过两次、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此刻像一头挣脱了所有缰绳的凶兽。
“你担?你拿什么担!”
王警官低吼,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那是林国栋的儿子!林国栋!你知不知道,这个名字在燕京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王警官口袋里的手机如同催命符般疯狂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声音强行挤出恭敬:“翁局……”
电话那头的声音如同高压电流,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王警官只能不断点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里反复说着“是”、“明白”、“一定秉公处理”。
通话结束,王警官像被抽干了力气,重重靠在椅背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张一清。
“听到了?林家……要你死。”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上面压力已经下来了,要求从严、从重、从快!张一清,这次……我恐怕真保不住你了。”
张一清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我动手时,就没想过全身而退。王警官,按规矩办吧。”
王警官看着他那双平静得近乎虚无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决断:“来人!带下去!收押!”
冰冷的手铐锁住了张一清的手腕。
他被两名面色冷峻的警员押解着,穿过长长的、灯光惨白的走廊。每一步都像是走向既定的深渊。
他看到了旁边拘留室里投来的或麻木、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但这一切都无法再在他心底掀起一丝涟漪。
丹田内的玉虚真气沉寂着,如同蛰伏的怒龙。
他清晰地知道,若真到了绝境,这小小的手铐和铁门,根本困不住他。
但一旦动用非人手段逃脱,就意味着,彻底与这个秩序世界决裂,亡命天涯。
不到最后一步,他不想选这条路。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
——
几乎在张一清被收押的同时,李家那间弥漫着书卷与古物气息的书房里,气氛同样凝重得化不开。
“爸!您再想想办法!”李思远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静,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
他额头和眼角的淤青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碎裂的眼镜被随手放在书桌上。
李伯庸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
他面前的电话听筒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同样不愉快的通话。
“思远,”李伯庸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不是爸不尽力。林国栋这次是动了真火!他那宝贝儿子,据说伤得极重,后半辈子可能都……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像疯狗一样咬着不放!我刚才打给老同学,人家一听是林家的事,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直接就挂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我们李家在琉璃厂是有点薄面,但那是商界的规矩。对上林国栋这种在政商两界都盘根错节、根基深厚的真正大鳄,我们这点能量……杯水车薪啊!递句话都难如登天!”
李思远的心沉到了谷底。
父亲的话,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看着父亲鬓角似乎一夜之间增添的霜色,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张一清被林家碾碎?
不!绝对不行!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开他纷乱的思绪——苏明月!
只有她!
只有她背后那个深不可测、足以让林国栋都忌惮三分的苏氏集团,才有可能在这滔天巨浪中,为张一清撑起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李思远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决绝。
“爸,我知道了。”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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