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
整整七天,“西伯利亚寒风号”如同一个迷失在灰色梦境中的钢铁孤魂,在无边无际的赫尔海姆迷雾区里艰难地破冰前行。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只有永无止境的灰白浓雾、沉闷的引擎轰鸣、船体撞击浮冰的震颤,以及深入骨髓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冷。
每一天都重复着前一天。
金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试图穿透这层“天然”屏障。加密卫星链路时断时续,传回的零星数据碎片化严重,毫无价值。
被动声呐阵列里,除了冰层挤压碎裂的呻吟、暗流涌动的呜咽,以及偶尔掠过的鲸鱼悠长鸣叫,捕捉不到任何可疑的引擎噪音或螺旋桨声。
磁场探测器上的读数依旧混乱不堪,像是一锅被煮沸的电磁汤。
电子屏幕的幽光,映照着金日渐凝重的脸,和杨帆焦躁的眼神。
搜寻,陷入了令人绝望的僵局。
克劳斯和他的“深渊咆哮”海盗团,仿佛真的融入了这片被诅咒的迷雾,成为了传说的一部分。
没有信号,没有目击,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蛛丝马迹。
“妈的!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大?那家伙难道真住在海拉的冰宫里不成?”
杨帆烦躁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震得屏幕晃动。他拆掉石膏的手臂虽然恢复得不错,但在这种压抑环境下,烦躁感成倍放大。
甲板上,卡洛斯、雷、铁塔和阿米娅轮班警戒。
长时间暴露在极寒和浓雾中,即使穿着最先进的防寒服,体力也在飞速消耗。
每一次换班,他们的面罩上都结满了厚厚的冰霜,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对未知的警惕。
张一清大部分时间都盘膝坐在舰桥的一个角落,闭目调息。玉虚真气在体内周天运转,抵御着外界无孔不入的阴寒和精神压抑。
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持续不懈地向浓雾深处探索,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或生命气息。
然而,反馈回来的只有冰冷、死寂、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仿佛源自世界尽头的虚无感。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唯一显得“轻松”的,是伊万·彼得洛维奇船长。
这位独眼老毛子稳稳地把着舵轮,那只完好的眼睛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被探照灯勉强撕开的浓雾和不断碎裂的冰面。
他脸上没有任何焦躁,反而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急什么?小伙子们!”伊万灌了一大口随身携带的伏特加,辛辣的酒气在驾驶舱弥漫开来,驱散了一丝寒意,也驱散不了凝重的气氛。
他咂咂嘴,满不在乎地嘟囔:“一个月时间,早着呢!找不到才好!乌拉!时间一到,老子收钱返航,你们安全回家,皆大欢喜!这鬼地方,多待一天都是折磨!伏特加都比平时喝得快……”
他拍了拍控制台:“我的‘寒风号’结实得很,油料也够,陪你们在这白雾里转圈圈没问题!就当……度假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笑容里带着老油条特有的狡黠和现实。
这种“乐得轻松”的态度,像一根刺,扎在张一清团队每个人的心里。
时间拖得越久,克劳斯可能就越难追踪。意味着,彻底解决爱丽莎困境的希望就越渺茫。
第八天清晨。
浓雾似乎比前几天更加粘稠沉重,能见度降到了不足五米。
“寒风号”如同在粘稠的牛奶里艰难蠕动,破冰的速度不得不降到最低。
张一清结束了调息,走到舰桥前方,目光穿透灰白,投向那片永恒的混沌。
七天毫无进展,即使是他也感到一丝沉重。
“船长,转向东北,尝试新的扇形区域。”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下达命令的间隔时间,比之前延长了许多。
“听你的,老板。反正往哪走都一样,都是白茫茫一片……”
伊万船长叼着劣质烟卷,烟雾缭绕中,那只独眼依旧麻木地注视着前方被探照灯勉强劈开的混沌。
就在船体完成转向,破冰椎碾碎一块桌面大小的浮冰,发出格外沉闷的“咔嚓”巨响时——
“等等!有情况!”金的声音如同划破寂静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驾驶舱的沉闷!
所有人精神猛地一振!目光齐刷刷投向金面前的屏幕!
“雷达边缘……不是船!是陆地!一块巨大的冰川!距离……大约两海里!”
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紧张,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试图将模糊的雷达回波图像放大、清晰化。
“陆地?冰川?”杨帆几乎扑到屏幕前,“这鬼雾里居然有能停船的冰川?”
“热成像!有热源!在冰川边缘!不止一个!是活的……体型不小!”金的声音拔高,调出另一个窗口。
屏幕上,在代表巨大冰冷冰川的蓝色背景边缘,几个橘红色的、代表生命热量的光点正在移动、聚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