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藕塘村的第七天,陈默的车陷在了大兴安岭的烂泥里。
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发出“噼啪”的脆响,像是有无数只爪子在挠。林夏扒着车窗往外看,远处的白桦林在风雨里摇得像招魂幡,林子深处隐约有绿光闪烁,忽明忽灭,看得人心里发毛。
“这鬼地方。”小张蹲在泥地里,徒手往外刨车轮下的烂泥,指缝里全是黑褐色的泥浆,“导航早就没信号了,老猎户说的‘黄皮子沟’到底在哪个方向?”
陈默正低头研究地图,那是张用牛皮纸画的老图,边缘都磨出了毛边,上面用朱砂标着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形,旁边写着三个字:“黄仙坟”。收到那条神秘短信的第二天,他们就接到了当地派出所的求助——黄皮子沟近一个月失踪了七个村民,最后一个失踪者的家里,发现了一撮黄色的兽毛,还有半截啃剩的鸡骨头。
“按老图的标记,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陈默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等高线,“不过这雨再不停,山梁怕是要滑坡。”他抬头看向林夏,“你腕上的印记有反应吗?”
林夏撸起袖子,云雷纹的印记泛着淡淡的白光,比在藕塘村时弱了很多,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烦躁感:“有邪祟,但气息很杂,不像玄阴石那种纯粹的阴寒,倒像是……很多小东西聚在一起。”
话音刚落,车后座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后备箱。小张吓得一蹦三尺高,抄起旁边的工兵铲:“什么玩意儿?”
陈默示意他别动,自己则慢慢绕到车后,猛地拉开后备箱——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带来的装备和半只没吃完的烤鸭。但仔细一看,鸭骨头被咬得粉碎,包装袋上还沾着几根黄色的短毛,和派出所提供的样本一模一样。
“黄皮子。”陈默捻起那撮毛,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东西记仇,而且睚眦必报,咱们怕是误闯了它们的地盘。”
林夏突然指向车窗外:“你们看!”
只见离车不远的白桦树下,蹲着一只半大的黄皮子,浑身湿漉漉的,正用一双黑亮的小眼睛盯着他们,嘴里叼着根鸭骨头,嘴角咧开的弧度,竟像是在笑。小张刚想开车门去赶,那黄皮子“嗖”地一下钻进了林子,绿光也跟着消失了。
“邪门了。”小张搓了搓胳膊,“这畜生成精了?还敢跟咱们叫板?”
陈默重新发动汽车,引擎“呜呜”地响了半天,车轮却陷得更深:“别大意。大兴安岭的黄皮子传说最多,老辈人说它们能拜月修行,会附人身、偷东西,尤其是坟地附近的黄仙,最是惹不起。”他看了眼天色,“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咱们先把车扔在这儿,步行去黄皮子沟,天黑前必须找到落脚的地方。”
三人背上装备,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梁爬。烂泥没到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劲,雨衣被树枝划破了好几个口子,冰冷的雨水顺着缝隙往里灌,冻得人骨头疼。爬到半山腰时,林夏突然停住脚步,侧耳听着什么。
“怎么了?”陈默压低声音。
“有哭声。”林夏的脸色发白,“像是小孩的哭声,就在前面。”
小张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听到:“林姐你听错了吧?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小孩?”
陈默却神色凝重:“她没听错。黄皮子最会模仿人声,尤其是小孩和女人的哭声,专骗路人往坟地走。”他从背包里掏出三枚铜钱,递给林夏和小张,“含在嘴里,别说话,跟着我走。”
铜钱带着股铁锈味,含在嘴里涩得发苦。再往前走,果然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咿咿呀呀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听得人心头发紧。林夏强忍着回头的冲动,跟着陈默的脚印往前挪,眼角的余光瞥见路边的树杈上,蹲着十几只黄皮子,都用后腿站立着,前爪放在胸前,像是在作揖,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绿光,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翻过山梁,哭声突然停了。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谷地,谷底有个不大的村落,土坯房的屋顶都盖着茅草,在风雨里摇摇欲坠。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个破灯笼,灯笼下面……竟吊着一只黄皮子的尸体,脖子被绳子勒得笔直,舌头伸出来老长,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进村的路。
“这是……”小张倒吸一口凉气,“村民把黄皮子吊死在村口?这是嫌死得不够快?”
陈默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黄皮子的尸体,发现它的爪子上戴着个小小的红绳结,绳结上还沾着点糯米:“是‘镇宅绳’。看来村民是想用这只黄皮子的尸体镇邪,可惜用错了法子——黄仙最护短,这么做只会招来报复。”
进村的路两旁,散落着不少家禽的尸体,鸡、鸭、猪……都被啃得只剩骨头,骨头上的牙印很小,显然是黄皮子干的。村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只有风吹过茅草屋顶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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