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他数年来,不知击杀的第多少只星空兽。
内丹被他随手吸收炼化,原本已臻至渡劫巅峰大圆满的屏障轰然碎裂。
他的神念如同最精细绵密的蛛网,以他为中心,疯狂地向四周辐射开去,寻找可行的渡劫之地。
渡劫期的神识覆盖范围极其广阔,足以笼罩方圆上亿里,但在这动辄以光年计、空旷到令人绝望的宇宙尺度下,依旧显得杯水车薪。
他经过了无数死寂的星球,闯过了好几处能湮灭寻常大乘修士的时空乱流区,甚至与几支规模不小的、试图侵蚀这片星域的异族先锋舰队遭遇,挥手间便将它们化为宇宙尘埃。
这么漫无目的地寻找,便是数年光阴在指尖无情流逝。
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他而言,几年本不过弹指一瞬,但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煎熬。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峻,如同万载寒冰雕琢而成,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原本深邃如星海、偶尔会因虞清歌的搞怪而泛起笑意的眸子里,如今只剩下麻木的杀戮与永不停歇的搜寻,像一具被设定了单一程序、却失去了核心灵魂的杀戮机器。
他的白衣依旧胜雪,却沾染了洗不掉的星尘与难以言喻的孤寂。
不多时,谢尘就找到了一处渡劫之地,那是一颗没有生命迹象的星球,自然也没有灵气。
他刚于一块冰冷灰暗的石头上坐下,渡劫天劫就携带着恐怖天威碾压而来。
——
“呃!”
身在陨星寒铁宫殿寝殿内,正引导着星力进行关键一周天淬体的虞清歌,心口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这痛楚来得如此猛烈且突兀,瞬间打断了她体内灵力的流畅运转,气血一阵翻涌,让她猛地从入定中惊醒,睁开了双眼,额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一种没由来的、强烈到极致的心慌与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师尊……
是师尊!
他出事了?还是他正在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和隐忍计划。
虞清歌再也坐不住了,她豁然起身,甚至顾不上调息体内有些紊乱的灵力,一把推开沉重的殿门,大步流星地冲到了大殿之中。
宋闻璟正盘膝坐在大殿一侧的蒲团上,周身缭绕着淡淡的、如同阴影般的黑气,似乎在专心修复那具因为当初强行提升至合体巅峰而布满裂痕、至今未能完全复原的身体。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周身黑气微微一滞,缓缓睁开了眼睛。
虞清歌径直走到他对面,一字一句。
“放我走。”
宋闻璟眸中的黑色缓缓褪去,看向她,眉头微蹙,语气依旧试图维持温和,却带上了不容反驳的意味。
“清歌,我们正在茫茫宇宙中穿梭,坐标不定,外界是危险的虚空乱流和未知星域,你此刻出去,与自杀何异?”
“那就立刻送我回沧溟星!”
虞清歌强忍住立刻祭出诸天玄黄神剑与他拼个你死我活的冲动,盯着他。
宋闻璟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她面前,试图用缓和的语气与她商量。
“清歌,不要任性。先和我回上清星域,融合我的本体,恢复全部实力。
届时,诸天万界皆可去得,我自然会带你回沧溟星,了却你的心愿。”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也直击虞清歌软肋的提议。
“而且,在那之前,你就不想先随我回去看看仙帝吗?。”
虞清歌身形猛地一颤。
记忆中关于那个人的点点滴滴,带着温暖与心碎交织的极致情感,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个会偷偷带她去凡间游玩、会因为她一句想吃某样灵果而寻遍仙界、最终在她面前战死的父亲……
“我记得他当年,为了护住我,尸骨无存……”
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哽咽和颤抖。
“我在仙庭旧址,为他立了衣冠冢。”
宋闻璟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哀伤。
虞清歌沉默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
显然陷入了纠结与为难之中。
宋闻璟耐心地等待着,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看着猎物在陷阱边缘挣扎。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虞清歌才缓缓抬起头。
“你保证去上清星域办完事后,你就立刻送我回沧溟星?”
“那当然。”
宋闻璟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而笃定的完美笑容。
“我何时骗过你?此间事了,我们便回沧溟星。”
然而,在他看似深情的眼底最深处,却有一丝冰冷刺骨、如同毒蛇般的杀意一闪而过。
他当然会带她回去。
在他亲手将那个胆敢染指他未婚妻、让她念念不忘的谢尘,从肉身到神魂,彻底碾碎、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之后。
沧溟星,将会是谢尘的葬身之地。
也是彻底斩断清歌与过去联系的,最好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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