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这些无知之辈的话放在心上。”
宋闻璟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安慰道。
“他们不知真相，不知仙帝陛下当年为了守护这片星域，究竟付出了何等惨烈的代价。”
虞清歌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讽刺的弧度，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是他们不知，还是有人故意扭曲了当年的真相，刻意淡化甚至抹杀了九天仙庭的功绩与牺牲？”
她清晰地记得，当初九天仙庭被域外天魔主力大军重重包围，浴血奋战，其他势力却迟迟不伸以援手。
最终，孤立无援的仙帝，只能被迫选择与魔帝同归于尽，才换来了上清星域后续十万年的和平。
若是当年魔帝未死，哪还轮得到这些人在此高谈阔论，肆意贬低她爹用生命守护的一切！
“想要拿回属于你的一切，想要让九天仙庭的荣耀重现于世，想要让这些愚昧之人认清历史，就融合神体，尽快恢复实力。
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光复仙庭，肃清寰宇。清歌，我会一直陪着你，帮你达成这一切。”
宋闻璟靠近一步，声音带着蛊惑，再次旧事重提。
虞清歌不是没想过融合神体，那确实是快速提升实力的捷径。
可每当这个念头升起，脑海中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个童男童女痛苦扭曲、绝望哀嚎的脸庞，那浓郁的血腥与怨戾之气几乎让她窒息。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一片清明与坚定。
“宋闻璟，让那具神躯自然消逝吧。我不想用它。神躯而已，大不了我耗费些时间，重修一副便是。”
她不能，也绝不会踩着无数无辜孩子的尸骨与灵魂前进，那会让她道心蒙尘，永世不得安宁。
“清歌，你……太固执了。”
宋闻璟看着她倔强的侧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并未强求。
“罢了，我会等你真正想清楚的那天。”
走出这座繁华巨城的城门，宋闻璟挥手祭出了一艘通体漆黑、线条流畅、散发着幽幽寒光的飞舟。
飞舟不大，却精致非凡，舟身铭刻着复杂的空间符文，显然是一件品阶极高的飞行仙宝。
三人登上飞舟。
飞舟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瞬间突破星球的大气层，进入了冰冷而璀璨的星空之中。
它不仅能在一颗星球上飞行，更能直接穿梭于宇宙星海之间，速度极快。
他们的目的地，是九天仙庭的遗址。
九天仙庭，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经过仙帝无上法力改造的星球，位于上清星域较为边缘的位置。
当初九天仙帝会选择在这个位置建立仙庭，正是看中了这里是域外天魔入侵上清星域最快、最直接的途径所在。
他将仙庭建立于此，便是要以自身为屏障，将一切威胁阻挡在星域之外。
他在时，仙光普照，万仙来朝，这里是整个上清星域最繁华、最强大、最令人向往的圣地。
他走后，仙庭覆灭，星球在终极之战中崩解，曾经辉煌无比的宫阙楼阁、仙山福地，如今化作了无数块布满恐怖战斗痕迹、焦黑破碎、不堪入目的大陆碎块，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宇宙垃圾，散乱地漂浮在死寂的虚空之中。
以原本九天仙庭星球为核心，方圆上千万公里的星域，都仿佛成了一片生命的禁区。
到处都充斥着荒芜、破败与死寂的气息。
就连原本浓郁的灵力，似乎也都在十万年前那场毁天灭地的爆炸中被彻底轰散、湮灭，只剩下稀薄而混乱的能量乱流。
飞舟越是靠近那片熟悉的空域，虞清歌脑海中那些原本如同浮光掠影的记忆碎片，就越是快速地沉淀、清晰，变得无比真实而沉重，仿佛带着血与火的温度，狠狠砸在她的心口。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传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绞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泛红。
当飞舟最终抵达九天仙庭原本的核心区域，缓缓停下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虞清歌的呼吸彻底停滞。
目之所及，除了破碎，还是破碎。
巨大的宫殿残骸如同扭曲的骨骼，断裂的山脉如同垂死的巨兽，干涸的河床蜿蜒在焦土之上……
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永恒的死寂，诉说着那场灾难的惨烈。
她的目光疯狂地扫过这片熟悉的废墟，最终，在一块相对完整、却依旧布满裂痕的漂浮大陆上，看到了一根依旧倔强地矗立着的、只剩小半截的汉白玉雕花柱。
那柱子上的凤凰纹路已经模糊，断裂处参差不齐，却仿佛是她与过去唯一的、残存的连接点。
虞清歌再也抑制不住，甚至忘了使用灵力，如同一个无助的凡人般，猛地从飞舟中冲出，跌跌撞撞地飞落到那根残存的雕花柱前。
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碎石地面上。
可是，跪下来之后呢？
她环顾四周，只有满目的疮痍与荒凉，无尽的悲凉与孤寂将她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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