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书房已沦为战场。
子弹如同死亡的蜂群,呼啸着撕裂空气,将积累了数十年的宁静与尘埃打得粉碎。木屑、纸片、玻璃渣在空中狂乱飞舞,混合着硝烟与血腥的气味,构成一幅残酷的画卷。
林烬背靠着厚重的实木书桌,这临时掩体在狂暴的弹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不断崩落。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那彻底撕裂、鲜血汩汩的伤口,带来几乎令人晕厥的剧痛。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边缘开始发黑,耳鸣阵阵,世界仿佛在旋转。
耳机里,阿杰那边的枪声和撞击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压抑的闷哼和通讯中断的忙音。
阿杰……
林烬的心猛地一沉,但此刻容不得他分神。眼前的危机迫在眉睫。
三名入侵者训练有素,火力凶猛。他们呈扇形散开,借助书房内的书架和家具作为掩护,交替射击,步步紧逼。子弹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封锁着他所有可能移动的路线。
不能被困死在这里!密钥芯片必须送出去!
林烬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眩晕感。他解下腰间最后一枚进攻型手雷,用牙齿咬掉保险销,心中默数两秒,然后看也不看,反手朝着敌人火力最密集的方向抛了出去!
“轰——!!”
剧烈的爆炸在相对封闭的书房内产生了震撼的效果!气浪裹挟着碎屑猛然扩散,将两名靠得最近的入侵者狠狠掀飞出去,撞在书架上,生死不知!剩下的那名入侵者也被震得一个趔趄,射击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就是现在!
林烬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书桌后窜出!他不是冲向门口,那里可能还有埋伏!而是扑向那扇被他撞破的、通往隔壁房间的房门!
他的动作因为伤势而显得踉跄,但速度依旧快得惊人!格洛克19在他手中喷出愤怒的火舌!
“砰!砰!”
两发精准的点射,逼退了那名刚刚稳住身形的入侵者!
林烬撞开隔壁房间的门,滚了进去。这是一个小型的起居室,同样布满灰尘。他没有停留,直奔房间另一侧的窗户!
楼下街道上,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更加密集的枪声!是秦风的支援到了?还是敌人更多的后援?
他无暇分辨。
他冲到窗前,窗户紧闭,锁扣锈死。他没有时间慢慢开锁。他抬起右臂,用手肘护住头脸,合身狠狠撞向玻璃!
“哗啦——!”
玻璃应声而碎!他整个人随着纷飞的玻璃碎片,从二楼窗口跃下!
失重感传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努力调整着姿势,试图用相对完好的右腿和右臂先着地,以减少冲击。
“砰!”
身体重重地砸在楼下庭院松软泥泞的草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左肩的伤口在这一刻爆发出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眼前彻底一黑,几乎当场昏死过去。
不能晕过去!
他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疼痛刺激着神经,强行拉回了一丝清醒。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街道上已然一片混乱!秦风的便衣车队与两辆试图堵截的黑色SUV撞在一起,双方人员依托车辆残骸,正在激烈交火!子弹横飞,火星四溅!
阿杰那辆灰色轿车歪斜地停在不远处,车身布满弹孔,驾驶位的车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道拖曳的血痕,延伸向街角的黑暗……
阿杰……
林烬的心如同被冰锥刺穿,一股狂暴的杀意混合着无尽的悲愤,瞬间冲垮了伤痛的阻碍!
他用手撑地,试图站起来,却因为左臂完全无法用力而再次摔倒。他索性不再尝试站立,用右臂和右腿发力,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朝着记忆中与阿杰约定的撤离点方向,匍匐爬行!
泥土、草屑、玻璃渣混合着鲜血,黏满了他全身。每前进一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和体力的急剧消耗。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疯狂摇摆,全凭着一股不肯熄灭的意志在支撑。
必须……把芯片……送出去……
为了阿杰……
为了苏晚晴……
为了粉碎那该死的“方舟”!
子弹不时从他头顶呼啸而过,打在周围的草地上,溅起一蓬蓬泥土。他不管不顾,只是拼命地向前爬。
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冷。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失去意识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右臂!
“林烬!撑住!”是秦风的声音!带着焦急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林烬涣散的目光聚焦了一瞬,看到秦风那张沾着硝烟和血迹的脸。他身后,几名干练的刑警正依托警车,与残余的敌人进行着最后的交火。
“芯片……”林烬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个贴着胸口、染满自己鲜血的微型存储盒,塞到了秦风手中,“交给……苏晚晴……陈博士……”
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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