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坐落在镜城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高大的法国梧桐几乎将整条街道笼罩,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铁艺院门锈迹斑斑,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无声地诉说着多年的沉寂。
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街角阴影处停下。阿杰坐在驾驶位,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环境。林烬坐在副驾,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苍白,呼吸因为强忍伤痛而略显粗重。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格洛克19的弹夹,将其塞回枪套。
“林先生,监控已经接管,周边三公里内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或车辆。”秦风的声音从加密耳机中传来,“老宅的报警系统年代久远,我们做了虚拟屏蔽,但内部情况未知,小心。”
“收到。”林烬低应一声,推开车门。双脚落地时,左肩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他猛地扶住车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林先生!”阿杰担忧地低呼。
“待在车里,保持通讯。”林烬没有看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挺直脊背,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无声而迅捷地穿过街道,来到老宅院墙外。
他没有走正门。那太过显眼。他选择了一处被高大灌木遮掩的侧墙,墙体斑驳,布满裂缝。他抬头估算了一下高度,不过三米左右。若在平时,他徒手便可轻松翻越。但现在……
他活动了一下未受伤的右臂,目光冰冷而专注。后退几步,助跑,蹬踏!右手指尖精准地抠住墙砖的缝隙,腰腹核心骤然发力,带动沉重的身体向上!左肩的伤口在这一刻爆发出撕裂般的痛楚,几乎让他脱手坠下!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尝到了咸腥的血味。
不能停!
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他硬生生将身体拉了上去,翻过墙头,落入院内厚厚的落叶层中,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他单膝跪地,急促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后的衣衫。左肩的绷带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闭眼缓了几秒,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要吞噬理智的疼痛,重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庭院。
庭院荒芜,杂草丛生。一栋颇有年月的三层小楼静静矗立在院子深处,门窗紧闭,蒙着厚厚的灰尘。
目标,书房,在二楼。
他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但依旧稳定地朝着小楼走去。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楼后,找到了一扇通往厨房的、看起来相对不那么牢固的老式木窗。
从战术腰包里取出专用的撬锁工具,他的动作因为伤势而略显迟缓,但依旧精准。几分钟后,“咔哒”一声轻响,窗锁被打开。
他推开窗户,一股陈腐、带着霉味的空气涌出。他侧身钻了进去,落地无声。
厨房里一片狼藉,残留着多年前匆忙离开的痕迹。他没有停留,根据苏晚晴描述的布局,穿过昏暗的客厅,沿着铺着老旧地毯的楼梯,向二楼走去。
楼梯在他的脚步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死寂的宅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右手始终按在腰后的枪柄上,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还好,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那扇深色木门,就是书房。
他走到门前,门把手落满了灰。苏晚晴说钥匙不知道在哪,但他不打算去找。他再次取出工具,开始对付门锁。
这个锁比窗户的复杂一些,花费了他更多时间。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蒙尘的地毯上。左肩的疼痛如同潮水,一阵阵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
终于,“咔”的一声,门锁弹开。
他轻轻推开门。
书房比他想象的要大,也更……凌乱。高大的书架直抵天花板,上面塞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夹,许多已经歪斜倒塌。书桌上堆着山高的纸张和仪器零件,地上也散落着不少稿纸和工具。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腐朽和灰尘的味道。
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带锁的抽屉。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书房,最终锁定在书桌侧面,一个看起来十分厚重、带有黄铜锁眼的抽屉。
就是它。
他走到书桌前,尝试着拉了一下抽屉,纹丝不动。锁得很牢固。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那把锁。是老式的弹子锁,结构不算复杂,但很结实。强行破坏会发出巨大声响,而且可能损坏里面的东西。
他需要无声开启。
他换了一套更精细的工具,屏住呼吸,将探针小心翼翼地插入锁孔。他的手指因为失血和疼痛而有些颤抖,但他强行控制着,凭借肌肉记忆和触感,感受着锁芯内部细微的构造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不能放弃……
就在他几乎要因为脱力和剧痛而晕厥时,锁芯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咔嗒”声。
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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