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熄了林泽部分无明业火，却让他陷入了更深的冰冷和绝望。
是啊，就算知道，他们或许还是会来。
SSS级委托的诱惑，院长的期望……他们根本无法抗拒。
原来，从踏入这里的第一步起，他们的命运似乎就已经被注定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看着林泽那副仿佛天塌下来、灵魂都被抽走的崩溃模样，弥尔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虽然完全不明白林泽口中那“一次次”的屠杀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他为何对艾莉西娅有如此深的怨念，但她能感受到他那几乎要将自身焚毁的绝望。
她快步走到林泽身边，不顾他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轻轻拉住了他那只因为用力捶打屏障而有些淤青、微微颤抖的手。
她的手很小，很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坚定。
“林泽……”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微光，试图穿透他厚重的绝望壁垒。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但是，我们现在还活着，我们还在一起。”
瑟兰妮也走了过来，她没有像弥尔那样温言软语，而是用力拍了拍林泽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晃了一下。
“喂！长毛的！看看清楚！我和小弥尔还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呢！天还没塌下来！就算真塌了，姑奶奶我的弓也能给它射个窟窿！别他妈一副死了全世界的丧气样！给老娘振作点！”
她的话粗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像是一把锤子，试图敲碎林泽包裹自身的硬壳。
林泽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扫过弥尔写满担忧却努力挤出安慰笑容的脸，扫过瑟兰妮那虽然故作凶狠却难掩关切的眼神。
她们鲜活地站在这里，呼吸着，用自己的方式温暖着他。
与记忆中那冰冷僵硬的尸体形成了无比残酷又无比珍贵的对比。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循环的恐惧，无法逃离的绝境，同伴无条件的信任与温暖……
种种极端矛盾的情绪在他心中疯狂冲撞。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最终只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坚硬的无形屏障上，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没有哭出声，但那无声的颤抖，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他没有再试图冲撞，也没有再嘶吼质问。只是那样靠着，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希望。
弥尔紧紧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瑟兰妮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死寂的环境。
艾莉西娅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水月城巨大的阴影投下，将他们的身影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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