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原核心的光柱渐渐敛去那毁天灭地的狂暴,霞光却愈发温润磅礴,如同母亲轻柔的怀抱,滋养着这片死寂了万载的土地。
焦黑的泥土中,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出嫩绿的草芽,空气中浓郁的血煞之气被浩荡生机中和、净化。
而在光柱最初爆发处的半空中,一尊古朴的大鼎静静悬浮。
它并非金玉其外,反而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厚重的青黑色,鼎身布满了难以辨别的古老刻痕,许多地方还有明显的残缺与破损痕迹,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的洗礼与劫难。
它没有散发出耀眼的神光,只有一层柔和而内敛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氤氲霞光笼罩周身。那浩瀚无尽的万物母气,便是从中缓缓散发而出。
这便是上古神器——万物母气鼎。
它的出现,让整个混乱的战场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所有幸存下来的修士,无论正邪,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尊鼎,眼中充满了贪婪、渴望与敬畏。
然而,无人敢轻举妄动。
因为一道素白清冷的身影,正立于鼎前。
若离悬浮在那里,淡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流淌着月华般的冷辉,与她周身弥漫的极致寒意融为一体。
她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指尖萦绕着比万丈玄冰更冷的太阴清辉,正轻轻拂过鼎身的一处残缺刻痕。
她的动作优雅、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严,仿佛在触碰一件失散已久的故物,而非在争夺一件足以引起修真界血雨腥风的至高神器。
阳光透过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霞光,勾勒她完美的侧脸轮廓,肌肤白皙剔透得近乎虚幻,长长的冰蓝色睫毛垂下,掩映着那双万年寒潭般的眼眸。
她的美,是超越了性别、超越了生灵概念的、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规则”之美,冰冷,遥远,令人窒息,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心,唯有最深的敬畏与……最绝望的倾慕。
容澈喘着粗气,周身的赤金火焰缓缓收敛。
他刚才几乎是拼尽了全力焚烧那些源源不断的污秽魔物,此刻衣衫有些破损,脸上也沾了些许灰烬,却毫不在意。
他一双琥珀色的狗狗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若离的背影,充满了毫无保留的崇拜与狂热。
“殿下……太厉害了……”他喃喃自语,心脏砰砰直跳。
刚才那惊险万分的一幕,殿下出手时那种举重若轻、仿佛掌控一切的风姿,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他只觉得能为她而战,能为她受伤,都是无上的荣耀。至于那万物母气鼎本身?
他压根没多想,殿下想要的,他去抢就是了,殿下拿到了,他就高兴。
他的爱慕,纯粹、炽热、且单细胞,从不考虑回报,只是本能地追逐着那轮冰月的光辉。
玉清珩刚刚为一位重伤的修士稳住伤势,抬起头,温润的目光穿过忙碌的人群,落在若离和那尊鼎上。
他的心情远比容澈复杂。
他为苍生庆幸,神器最终落入殿下手中,而非邪魔之辈,免去一场浩劫。
但与此同时,看着殿下那冰冷无情的侧影,想到她收取神鼎时那精准冷漠、甚至利用苏砚重伤创造时机的手段,他心中又泛起难以言喻的涩然与无力。
他知道自己倾慕于她,这份情愫在漫长的守护与仰望中早已深植心底。
可他同样深知,她的世界没有凡俗情爱,她的目光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他的爱慕,注定是镜花水月,是一场无声的、注定无望的守望。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头的悸动与黯然,重新投入到救治工作中去。
唯有在这些实实在在的事务中,他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才能稍稍安抚那份求而不得的怅惘。
澹台明澈收起了光芒略显黯淡的阵盘,俊雅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算计与评估。
他远远望着若离轻而易举地镇住母气鼎,桃花眼中眸光闪烁。
“果然……唯有这等力量,才配得上她……”他心中低语,对若离的倾慕中掺杂着更多的是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与渴望。
他渴望靠近她,不仅仅是因为情,更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只有站在这样的力量巅峰,才能实现云梦泽澹台氏真正的复兴与超越。
苏砚的惨状他看在眼里,不仅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更清晰地认识到若离的“无情”。
但这无情,恰恰是最强的吸引力与最稳固的“规则”——只要你有用,就能留在她身边。
他摇动玉扇,开始思索下一步该如何更好地展现自己的“用处”,在这位冰雕的神女心中,占据一个更“有用”的位置。
无夜早已还剑入鞘,玄袍之上纤尘不染。
他静立一旁,冷峻的目光扫过那尊万物母气鼎,眼中并无贪婪,只有一丝了然与凝重。
此等神器,蕴含的生机法则与他的寂灭剑道看似相克,实则到了极高深处,亦有相通之处。
他能感觉到,这尊鼎的出现,意味着修真界维持千年的平衡或许将被打破,新的风波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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