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夜色,将林凡和他那艘破旧的小木船彻底吞没。海面死寂,只有微弱的波浪懒洋洋地拍打着船身,发出空洞的回响。咸涩冰冷的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单薄的衣衫,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船上除了那个破旧的皮囊(里面是望归村“施舍”的少许淡水)和王老五扔进来的那个干瘪咸鱼头,空无一物。
饥饿、寒冷、疲惫,以及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绝感,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他放弃了划桨,任由小船在茫茫大海上随波逐流,方向早已失去意义。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天地之大,似乎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就在他意识昏沉,几乎要被冻僵的时候,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意念波动,如同游丝般,再次颤巍巍地触碰了他的意识。
“…徒…儿…”
是玄尘子师尊!那缕本应消散的执念,竟在林凡这具凡躯被逼到绝境时,再次顽强地显现出来!
“师…师尊?”林凡心中一震,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意念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酸楚,“您…您还在?”
“…一息…尚存…”玄尘子的意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虚弱,断断续续,仿佛风中残烛,“…与你…本源…相依…你若…彻底湮灭…为师…也就…散了…”
原来,师尊的这缕执念,竟是与林凡那点最根本的求生本能绑定在了一起!林凡活着,他便有一线生机;林凡若死,他便彻底烟消云散!
“…前方…似有…陆地…”玄尘子用尽力气,传递出一个模糊的方位感应。
林凡精神一振,挣扎着抬起头,循着师尊指引的方向望去。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远处海平线上,似乎真的出现了一线模糊的黑影!
求生欲压倒了绝望。他重新抓起冰冷的船桨,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线希望划去。每划动一下,肌肉都像被撕裂般疼痛,冰冷的汗水(也可能是海水)混在一起,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
天色微明时,他终于看清了,那并非什么繁华大陆,只是一片荒芜的、怪石嶙峋的海岸线。但无论如何,这是陆地!
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小船终于搁浅在一片布满尖锐礁石的浅滩上。林凡连滚带爬地跌下船,双脚踩在冰冷刺骨的海水和粗糙的砂石上,几乎站立不稳。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艘救了他一命的小破船,它已经渗水,眼看就要散架了。
他捡起那个皮囊和那个毫无用处的咸鱼头,踉踉跄跄地走上岸,找了一处背风的岩石凹陷,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活…下来了…”玄尘子的意念传来一丝欣慰,随即又陷入沉寂,显然刚才的指引消耗巨大。
休息了不知多久,直到太阳升高,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林凡才挣扎着爬起来。他必须寻找食物和栖身之所。
这里显然比望归村更加荒凉贫瘠。他沿着海岸线走了大半天,看不到任何人烟,只有无边无际的礁石和稀疏的耐盐碱灌木。饥饿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胃。
他尝试着捡拾沙滩上被潮水冲上来的贝类,但大多空空如也,或者早已腐烂。他甚至试图挖掘沙土下的蟹洞,却一无所获。那提纯后的厄运,似乎在这种最基础的求生环节,依旧稳定发挥着作用——让他总是完美地错过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
“…东…三里…有…小径…”玄尘子的意念再次微弱地响起,关键时刻,师尊那点残存的感知力成了他唯一的向导。
林凡依言而行,果然在乱石堆后找到了一条被杂草半掩的、蜿蜒向上的羊肠小径。他沿着小径艰难跋涉,终于在黄昏时分,看到了远处山坳里升起的几缕炊烟!
那是一个比望归村看起来更小、更破败的村落。
希望重新燃起,林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村落走去。然而,当他靠近村口时,看到的却是比望归村更加警惕和排斥的目光。村民们穿着更加破烂,面黄肌瘦,看到他这个衣衫褴褛、面目陌生的外乡人,如同受惊的鸟兽般,迅速关上门窗,甚至有孩童被大人急忙拉回屋里。
他走到一户看起来稍显完整的人家门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充满警惕和厌恶的眼睛。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林凡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难以辨认。
“滚开!臭要饭的!我们自己都没吃的!”门“砰”地一声狠狠关上,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他又试了几家,结果无一例外。不是被厉声驱赶,就是直接被无视。这个村子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贫困,对外来者充满了敌意。
夕阳西下,寒风再起。林凡瑟缩在一处废弃的、半塌的土墙角落里,又冷又饿,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他看着手中那个干瘪的咸鱼头,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啃食它的冲动。
“…徒儿…”玄尘子的意念充满了悲凉和无奈,“…放下…尊严…或许…可去…村后…垃圾堆…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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