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天帝城,并未完全沉睡。万家灯火与空中不时掠过的流光,将这座巨城点缀得如同坠落凡间的星河。城南的望江亭,坐落于一条名为“玉带河”的宽阔江流之畔,地势较高,可远眺江景与部分城郭,夜晚时分颇为清静。
独孤冷如约而至。
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黑衣,负着以粗布包裹的无名剑胚,步履沉稳地踏上通往亭子的石阶。夜风带着江水的湿气拂面,吹动他额前的几缕黑发,露出下方那双如同寒星般冷静的眸子。
亭中,已有一道身影凭栏而立。
那是一名女子,身着绣有暗银色星辰纹路的深蓝色长裙,身姿曼妙,长发如瀑,仅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挽住部分。她并未转身,只是静静地望着脚下奔流不息的江水,以及江面上倒映的璀璨灯火与模糊星月。
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星辉,带着一种神秘而悠远的气质。
独孤冷在亭外停下脚步,并未出声。
那女子似乎早已察觉他的到来,缓缓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绝伦的容颜,眉如远山,目若秋水,琼鼻挺翘,唇色淡樱。她的美丽不同于云芷汐的娇俏灵动,也不同于皇甫雪的清冷绝俗,更带着一种仿佛洞悉世事的淡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细碎的星辰在生灭,与天机子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年轻,也更加深邃。
“你来了,独孤冷。”女子开口,声音空灵悦耳,如同风吹铃动,却又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
“星璇?”独孤冷确认道。
女子微微颔首:“是我。”她目光落在独孤冷身上,那星辰般的眸子似乎能穿透表象,直视本质,“太初之道,斩之起源……还有那被圣殿觊觎的‘钥匙’……你的身上,果然汇聚了这个时代最大的变数。”
钥匙?是指无名剑胚?独孤冷目光微凝,对方知道得似乎比天机子更多。
“你是何人?邀我前来,所为何事?”他直接问道,不喜欢绕圈子。
星璇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指向夜空中的某片星域:“你看那片星空,看似永恒不变,实则每时每刻都在移动、生灭。命运长河亦是如此,看似奔流向前,实则有无数的支流与岔路。有人顺应主流,有人试图逆流,而有人……则想跳出这条河,或者,斩断它。”
她的比喻带着玄奥,但独孤冷却听懂了其中的意味。他的道,便是那斩断一切阻碍,包括命运束缚的道。
“你想说什么?”
星璇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独孤冷,眼神变得郑重:“我来自‘星陨阁’,或者说,星陨阁是因我这一脉而存在。”
星陨阁的背后主人?独孤冷心中微震。星陨阁势力遍布大陆,神秘莫测,其背后的主人竟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子?
“不必惊讶。”星璇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年龄与表象,于我等而言,并无意义。我邀你前来,是有一事相商,或者说,是一场交易。”
“交易?”
“不错。”星璇点头,“我知道你急需提升实力,以应对北冥、暗殿,乃至圣殿的威胁。我也知道,你手中那件‘钥匙’并不完整,且被层层封印。”
她顿了顿,继续道:“三日后的星陨阁拍卖会,将有一物出现,名为‘混沌源晶’。此物乃天地初开时,混沌本源凝结的碎片,内蕴最原始的太初之力与各种法则碎片。对你补全太初之道,甚至解开‘钥匙’的部分封印,有莫大好处。”
混沌源晶!独孤冷眼神一亮。若得此物,他的太初起源经定能再上一层楼,甚至可能籍此冲击宗师巅峰!
“条件?”他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帮我取一物。”星璇道,“在天骄之战最终的‘混沌秘境’中,有一处名为‘星殒之地’的禁区。那里残留着一块‘星辰核心’,对我至关重要。但那里被上古星煞笼罩,非身负太初破妄之力者难以进入核心区域。我需要你帮我取回它。”
星辰核心?星殒之地?独孤冷记下这些名字。天骄之战的秘境,看来远比想象中复杂。
“我如何信你?又如何确定那混沌源晶的真伪与价值?”独孤冷冷静地问道。
星璇微微一笑,指尖星光汇聚,凝成一幅微缩的星空图景,其中一点混沌光芒格外醒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本源气息:“此乃混沌源晶的一缕气息投影,真假你一探便知。至于信我……”
她收起星图,目光坦然地看着独孤冷:“你我可以立下星辰血誓。此誓以星辰大道为证,若有违背,道基崩毁,神魂永堕星海。我助你拍得混沌源晶,你需在混沌秘境中,尽力为我取回星辰核心。若你未能进入秘境,或秘境中并无此物,誓言自动失效。如何?”
星辰血誓,乃是涉及大道本源的誓言,约束力极强,远比心魔誓言更为严厉。
独孤冷沉吟片刻。混沌源晶对他确实至关重要,而进入混沌秘境取物,本就在他计划之内,顺手为之并非不可。星璇的条件并不过分,而且展现了足够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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