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凡立在门内,目光平静地落在苏婉身上。
她生得极美,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即便此刻面色憔悴。
那精致的五官依旧带着楚楚动人的韵致,尤其是一双眸子,流转间曾不知勾动过多少人心神。
这是李子凡第一次正视苏婉的容貌,她在这方面,丝毫不输自己的母亲。
柳青沅表面上看是大家闺秀,气质温婉端庄,而苏婉则带着一种柔媚入骨的风情,各有千秋,却都足以让人过目难忘。
难怪父亲当年会为她动心,将她纳为妾室。
他反手带上门,将庭院里的聒噪隔绝在外,才缓缓开口:“祖父让我来看看姨娘是否安好。”
闻言,苏婉握着书卷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下,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
“有劳老太爷挂心了,也多谢大公子特意跑一趟。我在这里一切安好,只是给李家添了麻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说着,微微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倒显得有几分落寞。
“哦?”李子凡轻笑一声,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禁足在这方寸之地,等父亲回来发落,姨娘觉得……这能算安好?”
这话像根针,刺破了苏婉强装的平静。
她抬眼看向李子凡,眼眶微微发红:“大公子不必出言相讥,兄长犯下的错,我难辞其咎,受罚是应当的。”
“苏长歌的错,你自然难辞其咎。”李子凡缓步走到屋中,目光扫过桌上冷掉的茶盏,
“但你以为既然我来了,真的只是为了问你一句安好?”
苏婉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攥得更紧:“大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珠贝院的事,我处理了。”李子凡转过身,目光直直看向她,“那些鲛人……我打算放了她们。”
什么!
苏婉的脸色一变,手中的书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张了张嘴,“你……你放了她们?那些可是……”
“可是能给李家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对吗?”李子凡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
“姨娘掌管珠贝院这些年,为李家聚敛了不少财富,撑起一片天。这份功劳,不仅祖父认,我也认。”
他顿了顿,看着苏婉眼中的不甘,继续道:“但你用的是什么手段,自己心里清楚。”
“剥离鲛人的鳞片和发丝,用铁链锁住她们的手脚,还要让她们忍着剜心般的痛,亲手将自己身上剥离的发丝捻成线、织成布。”
“那些带着血痕的丝线在她们手中穿梭,每一寸鲛绡都浸着她们的血泪。”
“如此残忍的行为……你就不怕夜里做噩梦吗?”
苏婉猛地抬头,像是被踩到痛处般反驳:“我也是为了李家!那些异族本就低贱,能为李家所用,是她们的本分!”
“本分?”李子凡挑眉,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谁定的本分?是你,还是那些视生命如草芥的规矩?姨娘,你错了,错得离谱。”
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这样能长久吗?竭泽而渔,只会断了后路。”
“更何况,以残忍手段对待生灵,损阴德,败家风,这不是功劳,是罪孽。”
苏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红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子凡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他想起自己被苏长歌像扔垃圾般丢在雪地里,想起那些鲛人身上的伤痕,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冷血得可怕。
“我今天来,一是为了给祖父传话,二是想告诉你,以后不会再有珠贝院了。”
李子凡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对李家的贡献,祖父都看在眼里,但你的过错,也绝不会被抹去。”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卷,轻轻放在桌上:“好好在这里待着,等父亲回来。至于以后,您……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子凡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推门而出,玄青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后者的视野内。
屋内,苏婉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眼中终于涌出泪水,不甘,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悔意。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
她,毕竟是柳青沅的替代品,那等李镇岳回来,会怎么处置自己?
……
李子凡离开正屋时,李君茹姐弟仍在石榴树下站着,只是这次没再玩石子,两人都竖着耳朵,显然是想从动静里猜出些什么。
见李子凡出来,李君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李君远却梗着脖子迎上来,眼神里满是警惕。
“你跟我娘说了什么?”李君远的声音又急又冲,像是怕晚一步就会听到坏消息。
李子凡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这个半大的孩子。
他眉眼间确实像苏婉,连那份藏不住的执拗都如出一辙。
“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打听。”李子凡语气平淡道。
“你……”
李君远被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正要再争辩,被李君茹死死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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