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教地下秘坛,主厅。
踏入石阶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沐汐雪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远比想象中宽阔的地下空间。
穹顶高悬,镶嵌着散发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如同繁星点点。
四周墙壁并非粗糙的岩石,而是打磨光滑的青玉,上面雕刻着无数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的青色莲花图腾,花瓣舒展,仿佛在缓缓呼吸,流淌着淡淡的灵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馨香,似檀非檀,似莲非莲,闻之令人心神宁静,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神秘。
地面中央,是一整块巨大的暖玉,打磨得光可鉴人,其上天然形成一道蜿蜒的灵泉溪流,泉水叮咚,散发着精纯的灵气。
整个大厅静谧而庄严,与外界的喧嚣杂乱判若两个世界。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端坐于大厅正北方位,一尊由万年温玉莲台之上的那道身影。
那人身着一袭素净到极致的月白法袍,法袍之上,并无过多纹饰,唯有心口处,以暗银丝线绣着一朵含苞待放、却仿佛蕴含着无尽道韵的九品青莲。
莲瓣层叠,隐隐有流光转动,玄奥非凡。她云鬓高挽,仅插着一支式样古朴的青玉发簪,面容看上去竟似只有三十许人,肌肤莹润,眉眼如画,透着一股清冷绝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姿。
但诡异的是,如此年轻雍容的容貌,却透出一股无法掩饰的、深植于灵魂深处的疲惫与暮气。
她的眼神深邃如同古井,平静无波,却仿佛看尽了万古沧桑,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睿智,以及……一种生命之火即将燃尽的黯淡。
这股垂暮之气是如此浓重,甚至连修为仅在三境的沐汐雪,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强者,而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教主?!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引路的柳芸看到莲台上之人,顿时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担忧,“您的身体……”
她万万没想到,本该在总坛静养的教主,竟然会不惜耗费所剩无几的本源,千里迢迢亲自赶到这处边陲秘坛。
莲台上的女子,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先是落在柳芸身上,微微颔首:“无妨。柳执事,辛苦你了,暂且退下吧。”
她的声音轻柔,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是。”
柳芸虽满心忧虑,却不敢违逆,恭敬地行了一礼,担忧地看了沐汐雪一眼,这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大厅,并将厚重的玉石厅门轻轻合上。
霎时间,偌大的主厅内,只剩下沐汐雪与那位神秘的青莲教主。
空气仿佛凝固了。
青莲教主的目光,自柳芸离开后,便一瞬不瞬地落在了沐汐雪身上。
那目光并非锐利如刀,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洞察她所有的秘密。
《青莲心经》的运转轨迹,甚至与小白小懒虫的心神联系……在这目光下,沐汐雪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去了所有伪装,毫无隐秘可言。
这种完全被看透的感觉让她极不舒服,后背泛起一丝凉意。
小白在她怀中不安地扭动,发出低低的呜咽;小懒虫也缩起了翅膀,显得十分紧张。
沉默如同巨石般压在心头。
沐汐雪强忍着转身逃走的冲动,倔强地抬起头,迎向那深不可测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沉寂:
“前辈……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
又过了片刻,青莲教主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诡异,仿佛不是一人在说话,而是两道截然不同的声线重叠在一起!
一道苍老、沙哑,充满了岁月的疲惫;另一道却空灵、清脆,宛如少女之音。
这两种矛盾的声音交织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重音,在大厅中回荡: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了……本座……终于等到你了……”
这话语中的复杂情绪难以言喻,有难以抑制的激动,有深深的疲惫,有如释重负的欣慰。
沐汐雪被这诡异的声音惊得汗毛倒竖,但更让她困惑的是话中的内容。
她压下心中的悸动,蹙眉道:
“前辈此话何意?晚辈今年方才十八岁,您怎会等我三十年?”
这时间对不上,话语中透着的宿命感让她感到不安。
青莲教主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微弱、却与沐汐雪同源同宗的青莲道韵。
她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骤然浮现出两朵缓缓旋转的青色莲印,散发出浩瀚莫测的威压。
然而,她看的似乎并非沐汐雪,而是透过她,看向了冥冥中与她紧密相连的某些存在。
她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锐利,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那诡异的双重音带冷冷地开口:
“诸位……看了这么久,可是有事?”
“——轰!!!”
就在这一刹那。
远在百里之外,黑水城一间密室中,正借助与沐汐雪之间玄妙联系以及四大魔神之力遥遥感知的李子凡,浑身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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