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怼蚀锈的光阴痕
白露的风刚扫过老磨坊的第三道石碾,我已站在守磨人的木凳旁。他正把卡住的谷粒从碾齿间抠出,石碾摩擦的声里,混着这碾得对着堵心的谷才够觉出恼,太急了崩着石,太慢了窝着火,憋着劲转才够真的絮语。我攥着断柄的木勺学舀谷,看他把碾盘上的碎糠狠狠扫到角落,你看这扫,是让石记着该有的气,就像积着的疙瘩,清着清着才够散。这一刻,谷壳的涩混着汗味的咸漫过来,我忽然看见碾痕在石上刻出的愤——怨怼从不是盲目的咆哮,是藏在怨里的刺,是混在怼中的梗,在解与结之间,把每个看似寻常的瞬间,都蚀成可以结痂的痕。
儿时的怨怼,是祖母的菜篮。她总在秋分的冷雾里把虫蛀的白菜往墙角扔,菜叶摔地的声里,混着这菜得对着懒虫才够生着气,太轻了不解恨,太重了惊着鸡,瞪着眼骂才够透的絮语。我蹲在菜地边数被咬的菜心,看她把整畦遭灾的萝卜全拔了扔进粪堆,你看这弃,是让土记着该有的恨,就像攒着的气,泄着泄着才够平。有次为丢了块红薯哭闹,她却指着被猪拱的菜地骂:你看这野,是惯着性子才闯的祸,越狠越见怨的深,就像没顺的坎,憋着憋着才够炸。泥点溅在裤脚的凉里,混着她怨是扎的刺,怼是梗的结的教诲。
她的柴房里,总堆着些的物件:摔裂的粗瓷碗,踹坏的木柴,记着邻里嫌隙的草绳。这房跟了我五十年,新碗光,旧物知气的性子,带着裂才懂怨怼,她指着草绳捆着的枯枝,你看这勒,是憋着恨才绑的紧,越狠越见怼的烈,就像拧着的绳,挣着挣着才够断。有年邻家偷割了半亩麦,她把麦茬全薅了扔在对方门口,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果然再没人敢来滋扰,麦茬的硬里,藏着比忍让更烈的气——有些怨怼,藏在爆发与宣泄的缝隙里。
少年时的怨怼,是先生的戒尺。他总在寒露的冷雨里把捣蛋学生的手心打红,戒尺抽肉的声里,混着这罚得对着犟嘴的才够解气,太轻了压不住火,太重了伤着骨,咬着牙打才够劲的絮语。我捏着戒尺学他扬手,看他把撕毁的作业本狠狠摔在地上,你看这砸,是让纸记着该有的怒,就像憋着的火,烧着烧着才够旺。有个同窗为逃课被抓还顶嘴,他却把对方拽到孔子像前罚站:你看这训,是对着不敬才发的火,越凶越见怨的真,就像怨怼的妙,骂着骂着才够醒。戒尺的木气混着雨声的冷里,藏着怒是怨的火,斥是怼的风的深意。
他的教鞭上,总留着些的物件:敲裂的讲台边,折断的竹板,记着学生顽劣的名册。这鞭跟了我四十年,新竹韧,旧痕知怒的分量,带着断才懂怨怼,他指着名册上的红叉,你看这划,是憋着气才打的狠,越重越见怼的切,就像堵着的河,冲着冲着才够决。有次见他为学生作弊气得摔了茶杯,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果然那学生再没敢犯过错,瓷片的尖里,藏着比说教更烈的醒——有些怨怼,藏在怒斥与惩戒的间隙里。
成年后的怨怼,是父亲的工具箱。他总在霜降的寒风里把拧滑的螺丝往地上砸,铁器落地的声里,混着这活计得对着卡壳的才够窝火,太轻了泄不了愤,太重了伤着件,瞪着眼砸才够狠的絮语。我举着扳手学他拧螺母,看他把锈死的零件全拆了扔进废料堆,你看这弃,是让铁记着该有的恨,就像卡着的轴,卸着卸着才够松。有次为买到劣质钢材拍桌子,他却把样品往奸商柜台上一摔:坑人的钱你也敢赚,果然对方乖乖退了款,钢碴的利里,藏着比隐忍更硬的气——有些怨怼,藏在对峙与抗争的褶皱里。
他的工作台下,总扔着些的物件:砸弯的扳手,凿断的钢钎,记着商家欺诈的账本。这台跟了我四十年,新工具利,旧件知气的脾气,带着弯才懂怨怼,他指着账本上的字,你看这写,是憋着恨才骂的狠,越重越见怼的烈,就像憋着的屁,放着放着才够爽。有年被包工头拖欠工资,他领着工友堵在办公室三天,流汗的钱,一分不能少,果然讨回了欠款,汗珠的咸里,藏着比退让更硬的骨——有些怨怼,藏在争取与扞卫的褶皱里。
怨怼的质地,是带刺的硬。菜篮的藤裹着摔碎的菜,能怒能泄,能斥能骂,像个装火的筐;戒尺的木浸着打的痕,能训能罚,能斥能教,像把镇邪的尺;工具箱的铁藏着砸的印,能抗能争,能怒能卫,像个护己的盾。这些被时光浸出戾气的物,像群会咆哮的友,把每个看似憋屈的瞬间,都变成可以爆发的火。
老守磨人说真怨怼都带,他抚摸着碾盘上的豁口,你看这缺,是憋着气才崩的茬,太轻则软,太重则残,留着三分痛才够醒。有次见他把卡住的碾子狠狠踹了一脚,这狠不是蛮,是对着较劲才发的力,就像太憋的怨怼,挣着点才够活。这些带着痛的愤懑,让你忽然懂得:真正的怨怼从不是盲目的撒泼,是清醒的爆发,像菜篮的怒与泄,工具箱的抗与争,既得经得住委屈的憋,又得留得住底线的硬,在怒与解之间藏着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