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令上的“慈善家”
加勒比海的风,热得像泼妇的唾沫星子,黏糊糊地糊在皮肤上。一艘挂着巴拿马国旗、白得晃眼、大得能装下半个渔村的超级邮轮——“蔚蓝公主号”,正慢悠悠碾过翡翠色的海水。甲板泳池边,肥肉晒得通红的阔佬,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蛤蟆镜,瘫在躺椅上,像一块块摊开晾晒的咸肉。金发碧眼的妞儿们穿着勒得屁蛋子都快蹦出来的比基尼,咯咯笑着往身上抹油,空气里飘着防晒霜的椰子味、雪茄的臭烘烘,还有铜臭和欲望发酵的酸腐气。
顶层的至尊套房,冷气开得能冻死企鹅,跟外面的黏湿热浪完全是两个世界。费小极,我们这位全球通缉、赏金高达十亿美金的“重犯”,此刻正陷在能把人整个埋进去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光着脚丫子,脚趾头还一翘一翘的。他身上套了件骚包至极的亮紫色真丝睡袍,带子松松垮垮系着,露出精瘦的胸膛和锁骨。手里捏着个平板电脑,屏幕幽幽的光映着他那张此刻显得有些过于平静的脸。
屏幕上不是什么美女热舞,也不是惊险刺激的赌局直播。
是一张地图。 一张密密麻麻标记着小红点的世界地图。
非洲的犄角旮旯,南美的雨林边缘,东南亚的穷山沟,中东黄乎乎的沙漠边缘……那些小红点像饥饿的虱子,死死叮在世界上最穷、最苦、最容易被遗忘的地方。
平板旁边,散落着几张传真纸,抬头印着吓死人的机构名称: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国际红十字会、无国界医生组织……内容大同小异,充满了官方腔调的华丽辞藻,核心思想就一个:感谢!由衷地感谢尊敬的九爷先生!您的慷慨解囊,照亮了无数孩童的未来!
“呵…九爷…” 费小极嗤笑一声,把平板随手丢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抓起旁边冰桶里镇着的顶级香槟,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瓶吹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气泡的刺痛感。“老棺材瓤子,死了还给老子发光发热,挺好。”
他晃荡着瓶子,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蔚蓝无垠的海,远处,是模糊的海岸线轮廓。那里,是某个地图上小红点标记的中美洲小国。
“九爷啊九爷,” 他对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那个早已被他沉入海底喂鱼的黑道教父对话,“你说你,攒那么多黄货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埋地下发霉?不如让兄弟替你花花,顺便…给你积点阴德?”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却没什么温度。
“老板。” 一个低沉恭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詹金斯。这家伙脱掉了那身美军制服,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价格不菲的黑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依旧像淬过火的刀子,只是现在这把刀,刀柄稳稳握在费小极手里。
“搞定了?” 费小极没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第一批,五十所。选址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最偏远,最穷,当地政府基本不管或者管不了的地方。图纸…呃,用的是您提供的‘标准模板’。” 詹金斯一丝不苟地汇报,说到“标准模板”时,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那图纸风格之简陋粗暴,跟豪华邮轮上的马桶设计图有一拼。
“奠基仪式呢?”
“同步进行。照片和新闻稿已经发给各大国际组织了,反响…很热烈。他们都认为九爷生前低调,死后才显慈悲心肠。” 詹金斯的语气平板无波。
“慈悲心肠?哈!” 费小极终于转过身,脸上那点嘲弄彻底放大,他几步走到豪华书桌前,拿起一张传真——正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那份热情洋溢的感谢信。“这帮子老爷太太,天天坐在空调房里喝咖啡,懂个屁的慈悲!他们要是知道,老子用九爷那沾着血的金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慈善’,还不得把假牙都喷出来?”
他把感谢信随手一揉,精准地丢进旁边一个镶着金边的仿古痰盂里(虽然里面干净得能照镜子)。
“干活就得干彻底!” 费小极眼中闪过一丝和他这身奢靡行头毫不相称的、近乎偏执的光芒,“碑!老子捐的学校,碑文得按老子说的刻!一个字都不能改!”
他猛地拉开书桌抽屉,扯出一张皱巴巴的、像是从哪个廉价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片,拍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墨水都晕开了一些,透着一股子底层挣扎的粗粝感:
“祭所有被踩碎的馒头。”
詹金斯扫了一眼那丑陋的字迹和更丑陋的内容,脸上依旧是那副扑克牌表情:“明白。已经通知所有施工队,奠基碑必须刻此碑文。”
“嗯。” 费小极满意地点点头,又灌了口香槟,喉咙里发出舒坦的咕噜声。他踱步到酒柜,给自己倒了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钱嘛,” 他晃着酒杯,冰块在里面打着旋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九爷不懂这个理儿,老子懂。他攒下的金山,埋在地下是死物,埋在学校下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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