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视身后如同末日崩塌的景象,无视扑到近前的热浪和碎片,无视那扇即将彻底崩溃的合金门。她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阿芳惊骇欲绝的脸,嘴唇对着麦克风,声音被剧烈的爆炸轰鸣和结构扭曲的金属呻吟切割得断断续续,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平静:
“阿…阿芳姐…替我…告诉我哥…”
巨响淹没了声音,她的身体在爆炸的冲击波中猛地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我妈日记的…最后一页…是空白的!该他写了!告诉他!写上去!!”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倾尽生命全部力量的不甘、释然,还有一丝…某种任务终于交付的解脱!
轰——!!!
控制堡垒的主体结构再也支撑不住,天花板带着万吨钢筋水泥轰然塌陷!狂暴的火焰和浓烟彻底吞没了那个纤细的身影!通讯屏幕瞬间被刺眼的爆炸雪花覆盖!
在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阿芳看到的,是Mia那双眼睛,在烈焰升腾的背景下,亮得惊人,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平静和解脱,然后,便被无边的黑暗和火光吞噬。
“Mia——!!!!!”
曙光公社临时指挥所里,阿芳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通讯屏幕已经变成一片漆黑死寂,只有她自己扭曲的倒影。巨大的冲击让她踉跄后退,撞在冰冷的集装箱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窒息般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那个总是沉默、眼神空洞、像一道影子一样跟在费小极身后的小丫头…就这么…没了?在自己眼前,被火焰吞没?
“空白…日记?”阿芳猛地想起Mia最后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巨大的悲痛和混乱中,一丝冰冷的寒意爬上脊背。她想起费小极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下偶尔流露出的、对身世的讳莫如深…想起他癫狂行事背后,那深不见底的怨毒和执念…
“报告总统!”一个通讯兵脸色煞白,踉跄着冲进来,声音都在发抖,“刚…刚截获到五角大楼内部混乱通讯!他们…他们发射了一枚高超音速导弹!目标是…是我们!但是…但是导弹中途突然变轨!最后…最后…”
“最后怎么了?!”阿芳猛地站直身体,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嘶哑。
“最后监测信号消失在西太平洋深处!打击坐标…坐标偏移到了一千多公里外的…无人岛区域!代号尘埃坟场!我们的卫星捕捉到…捕捉到剧烈的爆炸能量反应!”通讯兵咽了口唾沫,脸上依旧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难以置信,“是…是Mia!她黑进去…强行改了目标!把导弹…引开了!”
指挥所内一片死寂。只有海浪声隐约传来,此刻听起来却像沉重的叹息。
阿芳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Mia用命,去填她哥费小极捅出来的、或者说他们共同深陷其中的那个巨大篓子!用自身化为幽灵,替曙光公社,替她哥,挡下了那灭顶的一击!那个“空白日记”…是她留给费小极的最后一道谜题,也是…最后的救赎?还是…催命的符咒?
“找…”阿芳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磨砂般的粗粝感,每一个字都像从肺里挤出来,“给我联系所有能联系上的太平洋搜救力量!不管花多大代价!去尘埃坟场…找!哪怕…哪怕一块碎片!也要给我找回来!!”
尘埃坟场。
名副其实。这座由火山灰和珊瑚礁残骸堆积而成的小岛,贫瘠而荒凉,只有几簇顽强的低矮灌木在咸涩的海风中挣扎。此刻,岛屿的中心区域,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大焦黑弹坑还在袅袅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高爆炸药和金属熔融后的刺鼻气味。
曙光公社高价雇佣的、冒着巨大风险的私人搜救快艇在附近海域穿梭。专业潜水员穿着厚重的装备,在漂浮着油污和金属残渣的海水中艰难搜寻。希望渺茫得如同大海捞针。
突然,一条快艇上传来惊呼!
“那里!快看!弹坑边缘!有东西!”
一个眼尖的搜救队员指着弹坑边缘被冲击波掀起的、扭曲的礁石缝隙。那里卡着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焦黑卷曲的金属板残骸。
潜水员迅速靠近。那不是导弹本身的碎片——材质更像是某种高强度服务器的外壳碎片。令人心悸的是,这块被高温灼烧得扭曲变形的金属板边缘,被强大的冲击力死死“焊”进了礁石缝隙里,而在它与礁石夹缝之间,竟然奇迹般地卡着一片…纸!
一片被烧得焦黄发黑、边缘碳化、布满破洞的纸片!它像是被爆炸的瞬间气浪裹挟着飞出,又被精准地卡在了这唯一的死角,避免了彻底化为飞灰的命运。
潜水员小心翼翼地用特制工具,耗费了巨大精力,才在不破坏它的前提下,将这片看上去一碰就碎的焦糊纸页取了出来,密封进防水袋,火速送上快艇,直抵曙光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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