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刚转过身,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的伙计像拎小鸡一样揪住了后领!那碗滚烫的粥也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粘稠的粥液四溅!
“小杂种!让你捣乱!”伙计怒骂着,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朝权世勋的脸扇来!
权世勋眼中戾气爆涌!绝望和愤怒彻底点燃了他!他猛地低头,像野兽般狠狠一口咬在那伙计揪着他衣领的手腕上!
“啊——!”伙计猝不及防,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权世勋落地,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竟不退反进,红着眼睛,挥舞着小拳头,就要扑上去拼命!
“住手!”
就在这混乱不堪、眼看要酿成流血冲突的瞬间,一个清泠而威严的声音穿透了嘈杂,清晰地响起!
---
(二)白府马车,惊鸿一瞥(同一时刻)
一辆黑漆平顶、装饰简朴却透着厚重感的西洋式马车(福特T型车改装),在几名骑着自行车、穿着藏青棉制服的白府护院簇拥下,缓缓驶近粥棚。马车车窗紧闭,挂着厚厚的呢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寒冷与混乱。
车内,温暖如春。紫铜暖炉散发着融融热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白映雪端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穿着墨绿色锦缎旗袍,外罩一件银狐裘滚边的深色呢绒斗篷,乌发如云,挽成优雅的发髻,簪着一支通体莹润的羊脂白玉簪。她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珐琅手炉,目光却透过窗帘掀起的一角缝隙,冷静地观察着粥棚外混乱的景象和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难民。这是她每日巡视粥厂、了解实情的例行公事。
李老先生穿着厚实的藏青棉袍,戴着瓜皮帽,坐在白映雪对面,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和悲悯,正低声汇报着难民安置的困难和粮食的紧缺。权世勋(幼子)安静地坐在李老先生身边,穿着厚实的靛蓝细布棉袍,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毛线围巾,小脸干净白皙,与车窗外那些难民孩童形成鲜明对比。他怀里紧紧抱着那本厚厚的《武备志》,清澈的目光也好奇地投向窗外。
突然,粥棚前爆发的骚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一个衣衫破烂、如同小乞丐般的男孩,像头发狂的幼兽,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悍不畏死地冲向粥锅,抢粥,被抓住,咬人,挣脱,然后竟要扑向比他高大数倍的伙计拼命!
那男孩浑身脏污,看不清面容,但那双在混乱中依旧闪烁着凶狠、不屈、如同燃烧着火焰般的眼睛,却如同黑暗中的寒星,瞬间攫住了白映雪的目光!那眼神……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被逼到绝境的绝望反击!与这深宅大院、诗书礼仪熏陶出的孩子截然不同!甚至……与窗外那些麻木绝望的难民也截然不同!
李老先生也看到了,惊呼道:“哎呀!那孩子!怎地如此凶狠不要命!快!快让伙计们住手!莫要伤了他!”
权世勋(幼子)更是睁大了眼睛,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怀里的《武备志》。那男孩眼中的狠戾和不顾一切,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脉深处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停车。”白映雪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马车停下。
白映雪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对随车的护院头目(一个精悍的中年汉子)吩咐道:“赵奎,带两个人过去,分开他们。把那孩子带过来,别伤着他。问问怎么回事。”
“是,大小姐!”赵奎领命,带着两个护院立刻下车,快步走向混乱的中心。
“大小姐慈悲。”李老先生连忙道谢,又担忧地看向窗外。
赵奎几人动作麻利,很快分开扭打的人群(主要是制住了那个暴怒的伙计)。赵奎亲自上前,一把按住了还在挣扎咆哮、如同受伤小狼般的权世勋(长子),他的动作带着技巧性的力量,既控制了男孩,又没让他受伤。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还我粥!我舅要死了!”权世勋(长子)在赵奎铁钳般的大手下徒劳地挣扎着,嘶哑地哭喊,泪水混合着污垢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赵奎皱了皱眉,没理会他的叫骂,像拎小鸡一样将他带到了马车前。
“大小姐,人带来了。”赵奎沉声道。
马车窗帘被一只戴着素白手套的纤手从里面掀开。白映雪清冷如月的面容出现在车窗后,目光平静地落在车下那个被赵奎按住、犹自挣扎不休的脏污男孩身上。
四目相对。
权世勋(长子)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看到了什么?
一张从未见过的、美丽得如同画中仙子般的脸庞!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尤其那双眼睛,清澈深邃,如同寒潭古井,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高高在上的平静和威严。她身上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围着雪白柔软的皮毛(他不懂那是银狐裘),坐在温暖如春的车厢里,与这冰天雪地、饥寒交迫的炼狱格格不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