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的!不许动!举起手来!” 翻译狐假虎威地吼道。
阿水吓得面无人色,长篙差点脱手。权世勋的心沉到了谷底!千钧一发!若被东洋人认出兄长,或者发现自己的身份,三人绝无生路!电光火石间,他脑中念头飞转!必须赌一把!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惊惶,脸上瞬间换上一副混杂着傲慢与惊恐的复杂表情,用流利但带着明显关西口音的日语厉声呵斥:
“八嘎雅鹿!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惊扰本商社的秘密勘探!还不把枪放下!” (日语)
这一声怒斥,带着日本上层社会特有的傲慢腔调,让巡逻艇上的水兵和翻译都愣住了。关西口音?商社勘探?这荒僻鬼地方勘探什么?
那翻译显然日语水平有限,被权世勋的气势和纯正口音镇住,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权世勋冷哼一声,故意带着不耐烦:“鄙人龟田三郎,大阪‘三井物产’特别勘探员!奉社命在此秘密勘察石岛湾地质水文,评估是否具备建设秘密中转储运港的潜质!这是最高机密!你们是哪部分的?竟敢擅闯,惊扰我们的工作!若耽误了社里的计划,你们担待得起吗?!” (日语,语速极快,夹杂着专业术语)
他一边说,一边看似随意地侧身,用身体挡住了手电光对岩壁下权世勋(长子)的直射,同时悄悄踢了阿水一脚。阿水一个激灵,立刻学着权世勋的样子,挺直腰板,脸上也努力挤出狐假虎威的凶狠表情。
“三…三井物产?” 翻译脸色一变。三井财阀在日本势力滔天,海军也要给几分面子。他不敢怠慢,连忙用日语向带队的军曹汇报。那军曹是个小胡子,狐疑地用手电光上下扫视权世勋和阿水。权世勋穿着虽朴素,但气质沉稳,日语流利标准,口音纯正,神情倨傲,确实不像普通渔民或抵抗分子。他又用手电照向岩壁下。
权世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抢先一步,指着蜷缩的权世勋(长子),用日语骂道:“这个蠢货!是我们在安平县雇的向导兼苦力!昨晚喝醉了失足摔下岩壁,被铁链(他指着锁链)缠住,差点淹死!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拖上来,正在想办法弄开这该死的链子!耽误了我们宝贵的时间!” 他语气中充满了对“苦力”的鄙夷和不耐烦。
军曹的手电光在权世勋(长子)惨不忍睹的伤口和那条粗重的锁链上停留片刻。一个重伤垂死的“苦力”?似乎也说得通。他眼中的怀疑稍减,但还是谨慎地问道:“证件!你们的证件!”
权世勋心中凛然,面上却更加倨傲:“最高机密任务,岂会随身携带易暴露身份的证件?!我的身份,你们可以直接向青岛领事馆的佐藤领事核实!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威胁,“如果因为你们的愚蠢盘查导致任务延误甚至暴露,佐藤领事怪罪下来,你们就准备切腹向财阀谢罪吧!” (日语)
青岛领事馆的佐藤领事?这个名字显然压倒了小军曹。他犹豫片刻,又看了看权世勋那不容置疑的派头,以及那个半死不活的“苦力”,最终挥了挥手,用日语对部下说了句:“撤!这里没什么可疑的。” 又对权世勋生硬地点了点头:“龟田先生,打扰了。请继续工作。”
巡逻艇的马达声响起,手电光柱移开,渐渐消失在黑暗的水道中。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权世勋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双腿微微发软。阿水更是直接瘫坐在舢板上,大口喘气。
还好,还好在与白映雪学习中,他学会了这并不太难的日本语言,否则…
“姑…龟田先生…您…您太厉害了!” 阿水语无伦次。
权世勋顾不上后怕,立刻扑向岩壁:“快!继续砸!必须尽快把哥弄出来!” 刚才的镇定完全是强弩之末,兄长的伤势拖不得了!
阿水也知情况紧急,咬牙爬起,再次抡起长篙猛砸!终于,在两人拼尽全力下,“铛啷”一声脆响,嵌入岩壁的铁环崩裂!粗重的锁链应声脱落!
权世勋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检查兄长的伤势。左胸的贯穿伤靠近心脏,虽未直接命中要害,但失血过多,伤口感染严重,高烧不退。头部有明显撞击伤,神志不清。右脚踝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他立刻取出锦囊中的金疮药和退烧丸药,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内衫下摆,为兄长简单包扎止血,又喂下一颗丸药。
“阿水,小心抬人上船!我们立刻去‘福源渔行’找孙老鳖!他知道哪里有可靠的郎中!” 权世勋声音急促。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阴森的水洞和漂浮的船骸碎片,将兄长染血的弹壳紧紧攥在手心,眼神冰冷如铁。东洋人,此仇,不共戴天!
(三) 残部归心,幼龙掌舵 (福源渔行密室,次日)
福源渔行后院一间极其隐蔽的密室,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一位被孙老鳖秘密请来的老郎中(早年也混过海)正在为昏迷的权世勋(长子)处理伤口。看到那可怕的贯穿伤和全身的惨状,饶是老郎中见多识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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