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回去。” 权世勋(长子)的声音斩钉截铁,“山东有我。黑蝠门若敢再伸爪子,我剁碎了它喂鱼!栖霞谷…万事小心。” 他目光扫过幼弟眼中深藏的、对妻子刻骨的思念与担忧,补充道,“映雪弟妹…吉人天相。”
权世勋(幼子)重重点头,眼中翻涌的潮汐终于被强行压下,化作归巢的迫切。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向早已备好的快船,背影如出鞘之剑,直指太行。明月照途,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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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荆钗映月,烽火重圆(栖霞谷,谷口月台)
子夜已过,月华如练,静静洒在栖霞谷险峻的隘口。白日鏖战的痕迹犹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与血腥。谷口临时搭建的简陋月台上,一灯如豆。
白映雪独立在清冷的月光下。她依旧一身素净的蓝色布衣,左臂衣袖下缠着厚厚的绷带,用一根布带固定挂在颈间。那支染过血、淬过毒的荆钗,此刻端端正正地簪在发髻间,在月色下流转着温润而坚韧的光泽。山风凛冽,吹动她单薄的衣袂和额前碎发,她却站得笔直,如同一株历经风霜却扎根更深的寒梅。她的目光,越过下方幽深的山谷,死死锁在通往晋南秘径的漆黑隘口,仿佛要将那黑暗望穿。
王有禄捧着厚厚的披风,几次欲言又止。大小姐自接到二爷已从石岛湾启程的飞鸽传书,便执意在此等候,已近两个时辰。夜露深重,她的伤…
就在这时!
隘口深处,死寂的黑暗中,骤然响起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海螺号角!悠长!苍劲!带着渤海的咸风与归航的激昂!
白映雪身体猛地一颤!扶着伤臂的右手瞬间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来了!
紧接着,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密集的战鼓敲打在寂静的山谷!一骑当先,如同离弦之箭,冲破隘口的黑暗,闯入如水的月华之中!
马上骑士,一身被海风和硝烟浸透的深色劲装,风尘仆仆,原先温润净白面容稀客在月色下显得冷峻而疲惫,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在冲出隘口的瞬间,便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月台上那抹纤细却挺立如松的蓝色身影!
“大小姐…不!映雪——!” 一声饱含着千山万水、生死劫难的嘶哑呼喊,撕裂夜的寂静,撞入白映雪的耳中,也狠狠撞在她的心上!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权世勋(幼子)猛地勒住狂奔的骏马!战马长嘶,人立而起!他几乎是从马背上翻滚而下,踉跄几步,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月台!
白映雪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在他身影冲入视野的刹那,一直强撑的、笔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眼底强忍的泪意瞬间冲垮了所有堤防,在苍白的脸颊上无声滑落。月光下,那泪痕晶莹如坠落的星子。
他几步冲上月台,带起的疾风扑到她面前,卷来浓重的海腥、汗味和硝烟气息。少年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一路狂奔的急切。所有的言语在喉间堵塞,他颤抖的、原本干净细腻的手掌,如今却布满伤痕,带着一路疾驰未散的滚烫温度,小心翼翼地、近乎惶恐地,伸向她的左臂。
指尖在触碰到那厚厚绷带的瞬间,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一缩!权世勋(幼子)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刺目的白色,牙关紧咬,下颌线绷紧如刀削斧凿,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嗬嗬声。那眼神里翻涌着滔天的痛楚、噬人的怒火和无边的心疼,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毁!
白映雪抬起那只完好的右手,没有去擦脸上的泪,而是轻轻覆上他颤抖的、悬在空中的大手。她的手冰凉,带着夜露的湿润,却异常稳定。
“回来了?” 她轻声问,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哑,目光穿过朦胧的泪眼,深深地望进他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底。
“嗯!回来了!” 他沙哑的回应如同闷雷滚过,带着泣血的承诺。那只被她覆住的大手猛地翻转,将她微凉的手紧紧攥入掌心,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骨血!同时,他另一只手臂带着千钧之力,却又无比轻柔地、带着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猛地环过她的肩背,将她整个人,连同那只受伤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拥入怀中!
白映雪的脸颊重重撞上他坚实滚烫、带着汗湿与尘土气息的胸膛,耳边是他如同擂鼓般剧烈的心跳。那心跳声,震碎了所有伪装的坚强,一路奔波的惊惶、剧毒缠身的恐惧、谷口鏖兵的惨烈…所有积压的情绪如同决堤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防线。她终于放任自己,将额头抵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襟。她伸出完好的手臂,紧紧地、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身,仿佛抓住了这乱世洪流中唯一的浮木。
权世勋(幼子)感受到怀中身体的轻颤与衣襟上迅速蔓延开的湿热,心口如同被巨锤狠狠击中,痛得无法呼吸。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相拥,他只能更紧、更紧地拥住她,下颌抵着她发顶那支坚韧的荆钗,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她缺失的温暖、流逝的生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重新填满。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如此害怕失去她,月光无声地洒落,将这对在烽火狼烟中劫后重逢、紧紧相拥的身影,在寂静的山谷隘口,拉得很长很长。荆钗映月,终得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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