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火映冰城,孕锋初砺(盘龙垒,丙字仓火场)
冲天烈焰撕破墨色天幕,将盘龙堡垒西城映照得如同白昼。丙字仓在硫磺火油的助燃下,化作一具巨大的、噼啪作响的火炬,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刺鼻的浓烟和谷物焦糊的恶臭,席卷四方。火光跳跃,在人们惊恐扭曲的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如同末日审判的画卷。
救火的嘶喊、水桶撞击的哐当、木材爆裂的巨响、妇孺的哭嚎……无数绝望的声音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洪流。护谷军士兵和自发赶来的百姓,如同扑火的飞蛾,在灼人的热浪中穿梭,一桶桶珍贵的雪水泼向火海,却如同杯水车薪,瞬间蒸腾起大片白雾,火势只是稍敛,旋即以更猛烈的姿态反扑。
混乱的核心,一道素白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也格外脆弱。白映雪在王有禄和两名健壮女卫几乎半架半扶的支撑下,挺立在离火场不远的一处石阶上。隆起的腹部在跳跃的火光下轮廓清晰,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让她单薄的身体痛苦地蜷缩,额上冷汗涔涔,浸湿了鬓角。刺鼻的浓烟呛得她喉头灼痛,腹中的胎儿也因这巨大的刺激和母亲激荡的情绪而剧烈躁动,一阵紧似一阵的宫缩式疼痛让她脸色煞白如金纸,几乎站立不稳。
“大小姐!您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烟毒火燎,动了胎气可怎么得了!”王有禄老泪纵横,声音嘶哑,看着白映雪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相代。
“闭嘴!”白映雪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那清冷的光芒被火光照亮,竟透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决绝。她一把推开搀扶,强忍着腹部的坠痛和眩晕,挺直了脊梁,声音穿透嘈杂的救火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嘶哑:“所有人听令——!”
她的手指向燃烧的丙字仓旁尚完好的乙字仓和丁字仓,指尖因用力而颤抖:“拆!拆出隔离带!以乙、丁两仓外墙为界,所有相连棚屋、杂物,全部推倒清空!取土!就近取湿土沙石覆盖火场边缘,阻断火路!救火队集中水力,保护乙、丁两仓!丙字仓…保不住了!弃卒保车!”
这命令冷酷而精准,瞬间让混乱的人群找到了方向。护谷军立刻分出一队,挥舞着斧钺冲向相连的建筑。百姓们也反应过来,丢掉手中无用的水桶,纷纷拿起铁锹箩筐,冲向附近的冻土地,拼命挖掘着坚硬的泥土和沙石。
“赵统领何在?!”白映雪厉声喝问,目光如电扫过混乱的人群。
“属下在此!”赵奎的声音从火场侧翼传来,他带着一队士兵,盔甲上沾满烟灰,正指挥人奋力扑打一处被火星引燃的棚顶,看起来颇为尽职。“请大小姐吩咐!”
白映雪盯着他,火光在他脸上跳跃,那沉稳的表情下,似乎有一丝极力压抑的…得意?她强压心头翻涌的杀意,声音冰冷:“赵统领,带一队精锐,立刻封锁工坊地肺炉与陈先生药庐!任何人不得靠近!尤其是药庐!赤焰草若有闪失,我唯你是问!”
“是!属下领命!”赵奎抱拳,毫不犹豫地转身点兵,动作迅捷。
看着赵奎消失在通往工坊方向的小径,白映雪才在王有禄的搀扶下,缓缓后退几步,靠在一堵冰冷的石墙上喘息。腹部的疼痛稍缓,但心悸的感觉却越来越强。她刚才的命令,是一步险棋。将赤焰草和地肺炉这两处要害交给赵奎“保护”,无异于将羊送入虎口。但…这是逼“雪鸮”现出致命獠牙的唯一机会!她在赌,赌赵奎已经有所察觉,赌他为了尽快脱身忍不住对盘龙垒最后的希望下手!
“王伯…”她声音虚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让咱们的人…盯死药庐和工坊…尤其是赵奎…和他最亲近的那几个…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只苍蝇飞进去,也要看清公母!”
“老奴明白!”王有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重重点头,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去安排最可靠的心腹死士。
第二幕:药庐索魂,赤焰喋血(盘龙垒,陈清河药庐外)
药庐所在的院落,已被赵奎带来的护谷军士兵严密“保护”起来。火把的光晕在院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士兵们面无表情,按刀而立,隔绝了内外,气氛肃杀。
药庐内,灯火通明。陈清河如同困兽,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内踱步,不时望向门外那些如同门神般的士兵。玉盒中赤焰草那灰败的色泽如同毒刺,深深扎在他心里。他总觉得哪里不对,那股阴寒的气息…似乎并非来自外部空气…
突然,他脚步一顿,目光死死盯住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用来堆放废弃药渣的陶瓮!瓮口边缘,似乎残留着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色粉末!他猛地扑过去,不顾肮脏,用手指小心捻起一点粉末凑到鼻尖。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阴寒腐酸气息钻入鼻腔!
是它!冰髓菌粉!被人刻意撒在了废弃药渣里!药渣在瓮中发酵散发的微弱热量和湿气,正好提供了菌粉缓慢释放、污染密闭玉盒环境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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