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墙潮得能拧出水,墙角堆着发黑的稻草,散着股霉味。头顶那盏白炽灯忽明忽暗,灯丝“滋滋”响,把赵佳贝怡的影子投在墙上,歪歪扭扭的,像只被捆住的野兽。
她静静地坐在那张冰冷而坚硬的铁椅子上,身体微微颤抖着。手腕被手铐紧紧锁住,铐在椅背上,仿佛失去了自由。由于长时间的摩擦,手腕处已经磨破,鲜血渗出,与铁铐紧紧粘在一起。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会带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忍受。
她的嘴唇干裂得如同被烈日暴晒后的土地,布满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痕。喉咙里仿佛塞着一团棉花,干涩得让人难以咽下一口唾沫,即使只是尝试一下,也会感到喉咙被刺痛。
这场审讯已经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从太阳西斜一直到月亮高高挂起。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轻松,反而让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愈发疲惫不堪。她的眼皮沉重得就像被灌满了铅一样,几乎要睁不开了,但她却不敢合上双眼,哪怕只是片刻的松懈。
因为她深知,只要自己稍有放松,那些充满恶意的盘问就会像汹涌的潮水一般向她席卷而来,将她淹没在更深的窒息之中。
“说!你的同伙是谁?怎么和抗日分子勾的搭?!”
对面的审讯官一拍桌子,搪瓷杯“哐当”跳起来,茶水溅在桌面上,顺着木纹往下淌。他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飞了赵佳贝怡一脸,那股劣质烟草混着口臭的味,呛得她直皱眉。这人是个急性子,从一开始就没耐心,问话像放炮似的,一句比一句冲,仿佛要把满肚子的火气都泼在她身上。
赵佳贝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不知什么时候,她把嘴唇咬破了。她抬起眼,视线因为缺水有些模糊,却还是死死盯着那审讯官:“我说过,我没有同伙。我是医生,只救人,不掺和你们说的那些事。”
“救人?”审讯官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纸包晃了晃,里面的灰白色粉末簌簌作响,“用这个救人?日本领事馆的信使,就是中了这毒死的!从你诊所药柜里搜出来的,你还敢狡辩?”
“那是栽赃!”赵佳贝怡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药柜里从来没有这种东西,是有人趁我不在偷偷放进去的!”
“谁?”审讯官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说啊!有本事栽赃,没本事说名字?我看你就是串通抗日分子,用医术当幌子搞暗杀!”
赵佳贝怡猛地别过脸,避开他喷来的唾沫:“我没有!”
“嘴硬!”审讯官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铁皮盒震得跳起,里面的刑具发出“哐啷”的撞击声,“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厉害!”他伸手就要去拿墙边的皮鞭,手腕却被人按住了。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戴眼镜的男人,穿着熨帖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斯斯文文的,却让那急性子审讯官瞬间收敛了火气,嘟囔了句“张副官”,悻悻地收回了手。
张副官推了推眼镜,示意审讯官先出去,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赵佳贝怡对面,翻开笔记本:“赵医生,我是负责记录的张默。咱们换个方式聊,你不用紧张。”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知道你在租界救过不少人,包括我们不少弟兄,这点我们都记着。”
赵佳贝怡没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她知道这种“温和”往往比咆哮更让人防不胜防。
“那包药粉,确实是在你药柜第三层发现的,”张默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声,“但我们查了进货记录,你最近三个月都没进过这种药。所以……”他抬眼看她,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探究,“是不是有人借过你的药柜?”
赵佳贝怡的心猛地一跳,想起清水百合前几天确实借过药柜放她的“私人物品”,当时自己忙着给伤员做手术,没多想……难道是她?可现在清水百合已经“失踪”了,空口无凭,谁会信?
“我……”她刚要开口,张默却抬手打断她:“别急着说,想清楚。我们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但现在日本方面逼得紧,总得有人担责。”他顿了顿,笔尖点在纸上,“你只要说个名字——随便哪个和抗日分子有牵连的,我们就当是抓错了人,放你出去。”
赵佳贝怡瞳孔一缩:“你们要我诬陷别人?”
“算不上诬陷,”张默笑得温和,却透着股寒意,“那些人本来就不清白,不过是借你的口让他们早点落网。你看,既解了你的围,又除了祸害,一举两得。”
“不可能。”赵佳贝怡想也没想就拒绝,“我救人是本分,诬陷人做不到。”
张默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坑:“赵医生,别太固执。你诊所里还有十几个伤员等着换药,你总不能让他们因为你一个人耽误治疗吧?”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赵佳贝怡心里。是啊,老徐的腿伤该换药了,小豆子的伤口要是感染了会很麻烦……她咬了咬下唇,血腥味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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