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声钟响撞碎晨雾时,外门大比的红绸终于被扯下。
演武场四周的木栏挤得满满当当,外门弟子们踮着脚,连杂役房的小桃都扒着最后一排的柱子,发间银铃随着人群晃动轻响。
观礼台上,云中鹤长老端着茶盏,目光似有若无扫过场中;风无痕倚着栏杆,左眼下的月牙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像是故意露给人看的标记。
第一场,林远对阵赵宏!报幕弟子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尖细,像是怕人听不见这对悬殊的对决——赵宏是外门执事李长老最宠的亲传,上月刚踏足筑基初期;而林远,三天前还是矿洞最底层的废人,如今不过炼气圆满。
演武场中央,赵宏穿着崭新的玄色劲装,腰间玉牌刻着字,在晨光里晃得人眼疼。
他抱臂望着林渊,嘴角扯出个讥诮的弧度:听说你被废了修为又捡回来?
倒省得我动手废你——话音未落,他袖中飞出一抹寒芒,竟是连法诀都懒得结,直接祭了本命飞剑。
那剑足有两指宽,剑身刻满雷纹,带着破风的尖啸直取林渊咽喉。
看台上炸开一片惊呼,小桃的银铃地撞在柱子上,老周在她身后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林渊盯着那抹寒光逼近。
他能看清剑身上凝结的冰碴——赵宏显然用了冰属性法诀加速,想在第一招就镇住场子。
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是昨夜矿洞塌方时被碎石砸断的肋骨在作痛。
他想起小桃掌心的茧,想起老周咬着牙说小桃被抽了三鞭子时,后颈渗血的鞭痕。
九狱塔,动。他在心底低喝。
自矿洞塌方那日在碎石堆里摸到那方青铜小塔起,这东西就成了他肋骨间的心跳。
此刻随着念头翻涌,塔纹在他丹田处泛起温热,像有细流顺着血脉往上爬,最后聚在指尖。
赵宏的飞剑离他咽喉只剩三寸。
林渊突然侧身,动作说不上多灵巧,甚至带了点踉跄——这是故意露的破绽。
看台上响起嘘声,云中鹤的茶盏顿在半空;风无痕的指尖敲了敲栏杆,月牙疤随着笑意轻颤。
但赵宏的剑却突然偏了。
林渊的左手在袖中结了个极淡的印——那是九狱塔第二层解锁的字诀,能暂时凝固三寸内的灵气。
右手则趁势探出,指尖精准点在剑脊雷纹最密集处。
他能感觉到剑身上的冰碴刺进指腹,能听见雷纹里闷响的电流声,更能清晰捕捉到赵宏眼底的错愕。
怎么可能?!赵宏的声音变了调。
筑基修士的本命飞剑,莫说炼气期,就是同阶修士也不敢硬接。
可林渊这一指,竟像根铁钎子楔进了活物的脊骨,整柄剑都在发颤,雷纹上裂开蛛网状的细纹。
看台上静了一瞬,接着炸开更响的喧哗。那是肉掌?他刚才是不是结印了?李长老的亲传要栽了?小桃踮着脚蹦起来,油纸包从怀里掉出来,软布裹着的剑鞘滚了两步,丹砂染的红在青石板上格外鲜艳。
白芷坐在观礼台最前排,指尖无意识捏紧了帕子。
她是老祖亲传,眼力比旁人尖些——林渊侧身时,衣摆下露出半枚青铜塔纹,和她在古籍里见过的残图有七分相似;更奇的是他点剑那刻,眼底闪过的不是慌乱,而是...像是猎人盯着猎物入套的冷静。
赵宏还在发愣。
他望着自己的飞剑,又望着林渊染血的指尖,突然觉得后颈发凉——这哪是炼气期的杂修?
分明是只收着爪子的恶狼!
林渊望着对手骤白的脸,喉间的锈味散了。
他想起昨夜风无痕站在矿洞外说的我来试你,想起云中鹤长老袖中若隐若现的寒松银纹——他们要棋局,他便做执棋人。
晨风吹起他的衣摆,腰间暗袋里的玉简贴着皮肤发烫。
林渊向前半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的演武场格外清晰。
赵宏下意识后退,却见林渊抬起右手,掌刀在身侧划出冷冽的弧光。
这一掌,要劈碎的不只是筑基修士的傲气。
林渊的掌刀带着破空声劈下时,赵宏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甚至能看清对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纹路——这哪是炼气期修士该有的手?
分明比筑基境的剑修更稳、更狠!
掌缘精准磕在赵宏颈侧麻筋上。
这个在矿洞碎石堆里反复推演过百次的角度,此刻终于奏效。
赵宏的玄色劲装被带得猎猎作响,整个人如被抽了脊骨的傀儡,直挺挺向后倒去,腰间刻着字的玉牌砸在青石板上,裂出蛛网般的细纹。
演武场的喧哗像被掐断的琴弦,瞬间死寂。
三息后,杂役区传来小桃带着哭腔的尖叫:小渊哥赢了!老周的巴掌拍在柱子上,震得檐角铜铃乱响;外门弟子群里炸开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与林渊有旧怨的人脸色煞白,攥着腰间法诀的手直发抖。
云中鹤长老的茶盏地磕在案几上,茶水溅湿了半幅衣袖。
他盯着倒地的赵宏,又看向场中那个衣摆翻飞的身影——三天前还在矿洞挖石的废人,如今竟能用肉掌击晕筑基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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