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纹阁的飞檐在雾中若隐若现,像座漂浮在云里的鬼楼。
他知道今夜的收获远不止可能藏在灵纹阁的《九狱真解》——风无痕的呢喃,白芷的天狱印记,还有老周塞给他的玉简...这些线头正被九狱塔一根一根抽紧,要织成一张他不得不闯的网。
而他,林渊,或者说曾经的矿奴林远,此刻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灵纹阁匾额,喉间溢出极轻的笑。
那笑里带着锈味,是方才撞石桌时咬碎的舌尖渗出的血。
该来的,终究要来。
林渊的靴底碾过一片沾露的青苔,滑得他险些栽进石槽。
他反手扶住斑驳的石壁,指腹触到凹凸的纹路——是灵纹阁特有的镇灵刻痕,寻常外门弟子连前院都进不得,此刻他却像条游鱼,顺着九狱塔震颤的频率往最深处钻。
方才与白芷对峙时,青铜小塔在暗袋里烫得发烫,此刻却像根引魂香,每走一步,丹田处的震颤便清晰一分。
到了。
月轮爬过飞檐,将最后一片阴影扯开。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半座坍塌的石室,青石板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中央立着块两人高的玄铁碑,碑身爬满暗红苔藓,却掩不住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用淬毒的灵刃一笔笔凿进去的,每个名字都深可见骨。
林渊凑近,指尖拂过最末一行:
林远,外门大比第一,筑基期,失踪于玄月三十。
血突然涌到太阳穴。
他想起三天前还顶着这个名字在矿洞挖灵石,被监工用淬毒皮鞭抽得皮开肉绽;想起演武场大比时,自己用炼气期修为硬抗筑基三重的对手,最后那记断云手震碎对方胸骨时,观礼席上长老们的眼神——不是惊喜,是审视,像在看一只被拔了牙的凶兽。
原来外门大比不是选拔,是筛选。
他喃喃着往上翻,
张昭,三年前大比第一,失踪;李青岚,六年前大比第一,失踪......
碑身最顶端的名字已经模糊,却能辨出二字刻在最上首,
近百年所有大比优胜者,尽皆消失于宗门秘境。
九狱塔在丹田剧烈震荡,震得他眼眶发酸。
他想起老周被监工砍断手臂前塞给他的玉简,里面刻着一行血字:
大比赢了别高兴,他们要的不是天才,是祭品。
当时他只当是将死之人的疯话,此刻却觉得每道刻痕都在滴血,顺着他的指尖往骨头里钻。
咔嚓——
石屑坠落的轻响惊得他旋身,短刃已横在喉前。
月光从破碎的穹顶漏下,照见来者腰间的青玉佩——内门弟子的标志,再往上,是那张永远带着三分笑意的脸。
风无痕负手而立,月白长衫未沾半丝夜露,连发梢都纹丝不乱,仿佛他不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而是月光凝成的人形。
你果然来了。
他的声音像春溪破冰,清冽中带着几分喟叹,
看来,你也感觉到了......的存在。
林渊的短刃又往前送了寸许,却被一道温和的灵压挡住。
他这才惊觉风无痕根本没动,只是站在五步外,周身却像罩着层无形的屏障,连他筑基期的灵气波动都被压得喘不过气。
他们是谁?
你又是什么人?
风无痕抬手,指尖掠过玄铁碑上的名字,月光在他眼底流转,像有星子在翻涌: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突然抬眼,目光穿透林渊的短刃,直刺进他丹田,
你体内的九狱塔,已经醒了几层?
林渊浑身血液凝固。
三天前矿洞塌方时,九狱塔苏醒的画面在脑海里炸开:青铜小塔悬浮在碎石中,塔身九道锁链崩断一道,他伸手触碰的瞬间,记忆里涌入无数碎片——血池里的枯骨,被锁链贯穿的巨神,还有个声音在说:
九狱锁天,破一层,见一层真相。
你怎么知道九狱塔?
他的声音发颤,却强行压出狠厉,
你和白芷一样,身上有天狱印记?
风无痕的笑意淡了。
他抬手解开左袖,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那里缠着道淡青纹路,和白芷腕间的如出一辙,只是更清晰,像用灵墨画上去的,还泛着微微的光:
天狱印记,是被九狱选中的证明。
而你,是近千年来第一个让九狱塔主动认主的人。
林渊的短刃落地。
他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却感觉有团火在丹田烧起来——九狱塔的震颤突然变得温柔,像在回应风无痕的话。
他想起方才与白芷对峙时,她腕间的热度,想起演武场大比时,风无痕望着他的眼神里那缕灼热,此刻终于串成线:
所以大比优胜者失踪,是因为他们被选中承受天狱试炼?
而九狱塔......
是钥匙,也是枷锁。风无痕打断他,
你以为九狱塔是金手指?
它是至高天道的囚笼,困着要超脱的魂,也困着要窥探天机的人。
他往前走了半步,阴影笼罩住林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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