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回到九霄盟时,东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
他怀里的苏清璃始终闭着眼,珊瑚坠子的光斑已彻底熄灭,像颗被揉碎的星子嵌在她锁骨处。
洛雪!他站在药庐门前,嗓音里带着惯常的沉稳,可指节因用力泛白,《回春诀》第七层的续脉丹,还有吗?
竹帘地被掀开,穿月白衫子的少女提着药壶冲出来,发间的青玉簪子撞在门框上,盟主!
我前日刚炼了三炉——话未说完,她视线落在苏清璃泛青的唇上,瞳孔骤缩,快进来!
药庐内的檀香混着草药苦香扑面而来。
林渊将苏清璃轻轻放在铺着暖玉的榻上,洛雪的指尖刚搭上她腕脉,便猛地一颤:寒毒......比上次更重了。她抬头时眼眶发红,混沌青莲的气息,渗透进她心脉了。
林渊喉结滚动,伸手按住榻边的青玉扶手。
他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凉意,像极了方才抱着苏清璃穿越虚空时,她指尖的温度。用我的血。他解下腰间的玉瓶,之前试过,能暂时压制。
洛雪的手顿在半空。
她记得三个月前苏清璃第一次寒毒发作时,林渊也是这样,割开手腕喂血,自己在旁急得掉眼泪。
那时他说阿璃从小最怕疼,现在他说用我的血,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日吃什么,可指腹擦过苏清璃手背时,分明在抖。
盟主。洛雪接过玉瓶,声音发涩,你昨夜连斩鬼母三具分身,又强行用虚空瞬斩赶路,体内灵气紊乱......
无妨。林渊打断她,目光始终锁在苏清璃脸上,先救她。
药庐的铜炉烧得噼啪响。
洛雪将林渊的血混着续脉丹调成药糊,喂进苏清璃口中时,她睫毛颤了颤,却始终没醒。
林渊守在榻边,直到看见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才站起身:我去处理些事,她醒了立刻叫我。
洛雪点头,却在他转身时轻声道:盟主,你眼角有血渍。
林渊摸了摸眼角,指腹沾到湿润的温热。
他这才想起,方才在遗迹外的山梁上,被山风刮断的竹枝划破了脸。
血珠顺着脸颊滚进衣领,现在干成了暗红色的痕。
他没在意,只将腰间的玄铁剑又紧了紧。
深夜。
林渊在演武场的竹影里收剑。
他方才用《太虚剑经》的破云式劈断了三株合抱粗的青竹,剑气余波震得竹梢上的露水簌簌而落。
可即便如此,他心口那团憋闷的火仍未消——苏清璃昏迷前的泪,白幽留下的玉符,还有九狱塔在他识海深处的轻颤,像三根细针,扎得他睡不着。
叮——
极轻的脆响从药庐方向传来。
林渊的剑瞬间出鞘。
他感知到那丝波动时,后背的寒毛几乎竖起来——不是灵气波动,更像是某种被刻意掩盖的空间褶皱,像块石子投入深潭,只荡开一圈极淡的涟漪。
等他冲进药庐密室时,门正虚掩着。
檀香仍在飘,暖玉榻上却空了。
林渊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一步跨到榻前,指尖触到残留的温度——不超过半柱香。
榻边的青玉药瓶滚落在地,里面的续脉丹撒了一地,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最让他血液凝固的,是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的甜腥——混沌青莲的残香,比在遗迹时更浓,像有人故意留给他闻的。
洛雪!他的声音像淬了冰。
盟主!洛雪从隔壁偏房跑过来,发簪歪在耳后,我、我方才在调安眠香,突然犯困......她看见空榻,脸色瞬间惨白,怎么会......密室的护山大阵明明......
林渊没说话。
他蹲下身,捡起那枚滚到墙角的药瓶。
瓶颈处有道极细的划痕,在月光下泛着幽紫——是九阴神教的蚀骨粉,能让人在三息内陷入深度昏睡。
去叫赤枭。他将药瓶攥得咔咔作响,指节因用力泛白,调监察司的记录。
赤枭来得很快,腰间的血刀还沾着酒渍。
他踢开密室的门时,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哪个不长眼的——话说到一半,他看了眼空榻,酒气瞬间散了,我这就去查!
监察司的演武厅里,赤枭将晶碑拍在案上。
他布满刀疤的手快速翻动着记录玉简,每翻一页,眉峰便皱得更紧:子时三刻,密室附近有空间波动。他指着晶碑上淡金色的光痕,很淡,像是用了空间隐息符。
但......他放大光痕,最深处有丝暗红,这是血煞之气,鬼母的手笔。
林渊盯着那道暗红。
他想起三日前在古魔渊,鬼母用血煞之气腐蚀山体的场景。
那时他以为杀了她三具分身就够了,现在才明白,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交锋。
痕迹指向哪里?他问。
赤枭调出光痕的延伸轨迹,最终停在九霄盟外三十里的乱葬岗:废弃祭坛,是九阴神教半年前被我们端掉的据点之一。他嗤笑一声,刀疤跟着颤动,看来他们早就在那布了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