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林渊已盘坐在宗门旧址中央。
焦黑的断墙在身侧投下残影,风卷着烧尽的香灰掠过他发梢——三日前这里还是九霄盟新立的演武场,如今只剩碎石间零星的青旗碎片,像被揉皱的血。
识海深处传来锥刺般的灼痛,他喉间腥甜翻涌,却强行咽了回去。
方才那轮法则雷霆劈碎了他三道剑罡,丹田内的灵力漩涡已薄得像层纸,每运转一周都要扯着经脉发出哀鸣。
可他不敢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漫开——苏清璃被九阴神教带走时颈间那道血痕还刻在他视网膜上,九狱塔第七层那声“他们都死了”的叹息还在识海回响,他必须撑过这劫。
“撑住……”
枯骨残魂的声音从头顶飘下,带着骨节摩擦的细碎声响。
老残魂的灰白眼珠此刻泛着幽蓝微光,原本半透明的骨架正渗出点点金芒,像是有人在他体内点燃了盏小灯。
林渊抬头,正看见那截断裂的脊椎骨突然发出脆响——枯骨在燃烧自己残存的神念。
“老骨头当年护宗时,也就烧过回神念。”
枯骨的声音轻得像要散了,骨指却用力指向林渊眉心,
“你这劫不对,比化神还狠……定是那刑天的残念缠上了。”
金芒顺着他骨指窜入林渊识海,林渊突然感觉识海的灼痛缓了一瞬,像是有人往滚油里浇了勺冰水。
天际的轰鸣陡然拔高。
林渊抬头,就见方才还在云层里游走的紫电突然凝作实体——无数条雷蛇缠绕着汇向中央,最终聚成根水桶粗的雷柱。
那雷柱泛着妖异的青紫色,表面流转着细碎的法则纹路,每道纹路都像把小剑,割得林渊面皮生疼。
“凡胎肉躯,妄图逆天?”
那声音比之前更冷,像冰锥扎进耳道。
林渊瞳孔骤缩——是刑天!
这道声音他在雷劫初起时听过一次,当时只当是法则之灵的无意识宣泄,此刻再听,分明带着刻骨的怨毒,“这一劫,我亲自来送你归西!”
雷柱坠下的瞬间,林渊闻到了焦糊味。
不是衣物,是他的发梢在雷柱的威压下自动燃烧。
他想提剑,可握剑的手在发抖——灵力只剩最后一丝,勉强能护住心脉。
他望着那道摧枯拉朽的雷柱,忽然笑了,笑声里混着血沫:“你当我怕死?”
识海深处的九狱塔突然震动。
先是第五层的塔檐轻颤,接着整座塔都发出嗡鸣,像是古钟被人重重撞了一记。
林渊感觉有热流从脚底窜起,沿着脊椎直冲识海——那是九狱塔的力量!
他曾在矿洞塌方时感受过一次,在斩杀金丹老怪时感受过第二次,此刻这热流比前两次都要汹涌,带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
“塔……你要动了?”他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心口。
那里隔着衣物,能触到九狱塔的轮廓,此刻正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铁。
枯骨残魂的金芒突然大盛。
老残魂的骨架开始崩解,左边肋骨“咔”地断成两截,却仍勉力维持着指向林渊的姿势:“撑住!这雷柱里有天道法则……”话未说完,他的头颅突然碎成齑粉,只剩半截躯干还飘在半空,骨茬处渗出的金芒更亮了。
林渊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不是疼,是不甘——他还没找到苏清璃,还没弄清楚九狱塔的秘密,还没让那些欺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他望着那道近在咫尺的雷柱,望着雷柱里翻涌的法则纹路,突然想起矿洞深处第一次摸到九狱塔时,石壁上刻的那句话:“凡躯斩神,踏狱证恒。”
“我偏要逆这劫!”
他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面前的地面。
这记自残让他的意识陡然清明,他看见雷柱表面的法则纹路在流动,看见其中一道纹路闪着熟悉的幽蓝——那是他的雷霆剑核的气息!
原来刑天是要借他的剑核之力,把这劫变成他自己的催命符。
九狱塔的震动更剧烈了。
林渊感觉识海在震颤,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第五层的塔门。
塔内传来细碎的碎裂声,像是某种封印被打破。
他的体温急剧升高,汗水浸透了后背,可指尖却冷得发木——这是时间法则要启动的征兆,他在突破元婴时九狱塔曾显现过一次时间迟缓,但此刻的波动比那时强了十倍。
雷柱的阴影笼罩下来。
林渊望着那团吞噬一切的紫电,突然觉得它变慢了。
不是错觉,他看见雷柱尖端的电花正缓缓绽开,像朵慢放的荆棘花;听见刑天的冷笑被拉长,变成嗡嗡的回响;甚至能数清枯骨残魂最后崩解时,每粒骨粉飘飞的轨迹。
“原来……”他喘息着,嘴角溢出血沫,“这才是第五层的真正力量。”
识海深处,九狱塔第五层的塔门“轰”地洞开。
时间的流速在九狱塔第五层洞开的刹那彻底扭曲。
林渊望着那道原本足以将他轰成齑粉的雷柱,此刻却如凝固的紫电长河,每道游走的电弧都清晰得能数清分叉——他甚至看清了雷柱中心那缕幽蓝,正是自己雷霆剑核被强行抽取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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