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剑在鞘中轻颤,像是回应他未说出口的誓言。
山风卷着云气掠过他的发梢,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远远望去,竟像是要乘风直上,去斩那九重天上的神明。
山风卷着焦土的气息掠过山巅,白芷的道袍在身后翻卷出一道淡青色的弧。
她收了藏在袖中的手,指节因方才攥得太用力而泛白,却在抬眼望向林渊时,将所有局促都压进了眼底的星光里——那是方才渡劫时,林渊眉心九狱塔金纹流转的光。
林盟主。她向前半步,腰间玉牌轻撞剑鞘,发出清响。
这声称呼让她想起百年前在隐世宗门,自己第一次被尊为白仙子时的战战兢兢,可此刻喉间溢出的字句却比那时更稳,今日所见,让我对凡人斩神有了新的理解。她的目光扫过林渊腕间未褪尽的金纹,又迅速收回,若你愿收留一名游修,我愿为九霄盟效力。
林渊转身时,归墟剑的剑穗扫过手背。
他望着白芷耳尖未消的薄红,忽然想起外门大比时,那个躲在观礼席角落、用斗笠遮住半张脸的青衫少女——原来当年在台下为他喝彩的,是她。欢迎之至。他笑时眼角微弯,像当年在矿洞捡回半块灵石时那样纯粹,九霄盟要的不是附庸,是同路者。
白芷喉间一热。
她忽然想起自己藏在储物戒里的那本《凡人剑志》,扉页上歪歪扭扭记着二字,是她偷听到矿奴逆袭的传闻后连夜写的。
此刻那些泛黄的纸页在戒中发烫,倒比她心跳更烈。
她抱拳道:白芷见过盟主。袖中那半枚门派信物终于被她轻轻抛向山涧——从此,她的剑只属于九霄。
山岩后传来青桃核落地的轻响。
玄冥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身侧,手里还捏着第三颗青桃,果皮上挂着的水珠正映出林渊眉心的金纹。
他咬了口桃子,汁水顺着下巴滴在玄色道袍上,却浑不在意:小友的劫云倒比我的酒有意思。说着抬手一抛,那枚青桃核竟直直飞向林渊——在触及他衣襟的刹那化作一缕混沌气,钻入识海。
林渊瞳孔微缩。
识海中,九狱塔第七层的门扉突然震颤,那缕混沌气在塔前凝结成一行古字:北荒极境,玄冰窟。字里行间溢出的威压让他想起化神劫时封魂锁上的二字,却多了几分……慈悲?九狱塔的秘密,远不止于此。玄冥子的声音在识海里回荡,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若你真想打破命运,可来寻我。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灰影没入云层。
林渊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按在眉心——那里还残留着混沌气的凉意,像极了苏清璃当年渡给他的剑魄。前辈!他开口时,只余下山风卷着云絮,哪还有半分玄衣身影?
山巅逐渐安静下来。
先前围观的散修们三三两两离去,有年轻修士经过时对着林渊行抱拳礼,目光里满是崇拜;也有老修者摇头叹息,嘀咕着天道不容,却在触及林渊望来的眼神时,脚步加快了几分。
焦土被山风抚平,露出下面新生的青草,鹅黄色的嫩芽从石缝里钻出来,像矿洞里那些永远杀不尽的野花。
林渊单膝蹲下,指尖拂过那株草。
他想起矿洞塌方时,自己被埋在碎石下三天三夜,是靠舔着岩缝里的青苔活下来的。
那时他以为自己的命不过是块随时会被碾碎的矿渣,可现在——他抬头望向天际,九狱塔在识海里轻轻哼唱,像母亲哄孩子的歌谣。
苏清璃……他低唤着那个名字,归墟剑在鞘中轻颤,剑鸣声里又浮起那首山歌。
矿渣里开的花,比仙葩更烈呀……他忽然想起风无痕说过的,想起天刑临走前的命运锁链,想起玄冥子留下的北荒极境。
这些线索像乱麻般缠在识海里,却在九狱塔的震颤下,渐渐露出线头。
是时候,去找答案了。他站起身,衣袍上的焦灰被风卷走,露出底下玄色劲装。
山风掀起他的发梢,他望着九霄盟所在的方向——那里的炊烟已经升起,弟子们该开始晚课了。
他摸出腰间的传讯玉符,指尖在上面轻轻一按:通知各峰首座,今夜子时,聚义殿议事。
玉符泛起微光,迅速消失在风里。
林渊转头看向白芷,她正蹲在那株嫩芽前,用灵力为它输送水汽。
见他望来,她站起身,腰间的剑穗晃出细碎的光:需要我做什么?
你既是九霄盟客卿。林渊指了指山脚下的建筑群,便和我一起,去见见那些同路者。他迈出第一步时,归墟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长鸣,像是在回应即将到来的夜谈。
山风卷着云气从两人身侧掠过,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北荒极境,延伸到九狱天,延伸到所有真相藏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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