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跌进草丛时,后颈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领。
归墟剑插入岩石的脆响惊飞了几只山雀,他望着头顶晃动的树影,喉间腥甜翻涌——这是第三次强行撕裂空间的反噬,灵脉里像爬满了带刺的蚯蚓,每动一下都扯得浑身发颤。
主上!
铁衣的声音混着风声砸下来。
林渊抬头,便见那道裹着玄色披风的身影从七丈高的树冠倒掠而下,腰间鬼头刀的血珠在晨光里划出细碎的虹。
这位跟着他从修真界矿洞杀到灵界的老部下,左眼那道从眉骨贯到下颌的刀疤,此刻正随着咧开的嘴角抽动——那是铁衣最开心时才会有的表情。
属下按您的吩咐,在青冥谷布了三重埋伏。铁衣单膝跪在林渊身侧,粗糙的手掌虚托在他后背,灵界追兵被引去了西边峡谷,现在谷里安全。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刀鞘上的凹痕,那是三年前替林渊挡下魔修偷袭时留下的,就是...
先扶我起来。林渊按住铁衣要搀他胳膊的手,指腹触到对方掌心新结的血痂——看来铁衣为了接应他,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他借力起身时,鼻尖突然窜进一缕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药罐里蒸腾的苦腥,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清璃的药?他声音发哑,眼底的疲惫瞬间褪了两分。
铁衣的刀疤顿了顿:苏姑娘的寒毒三月前又发作了一次,现在在谷中最深处的暖阁。他压低声音,扶着林渊往帐篷群走去,不过主上,青冥那老匹夫...
林渊脚步微滞。
青冥已经调集了三支执法军团驻守镇守者府邸外围。铁衣的鬼头刀在腰间撞出轻响,属下去探了趟,连府前的护山大阵都提前激活了。他转头看向林渊,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刃,显然是发现您逃脱后,早有准备。
林渊望着谷口晨雾中若隐若现的九霄盟旗帜,指节缓缓攥紧。
归墟剑在储物戒中轻鸣,剑鸣声里混着九狱塔第八层若有若无的嗡响——那是他昨夜用因果狱预见的逃脱路线,本以为能打青冥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对方竟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让他亲自来迎我。他忽然笑了,嘴角的冷笑比山风更冷,灵界的镇守者当惯了,该尝尝被人踏破门槛的滋味。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的镇守者府邸正厅里,青铜灯树的火光将青冥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捏着半枚碎裂的身份令牌,指节泛白。
令牌边缘的灼烧痕迹还带着焦糊味——那是被原始天道之力侵蚀的印记,只有真正接触过空间裂缝的人,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果然,那个替我守谷的镇守者是假的。青冥的声音像冰锥砸在玉案上,继承者已经开始反击了。
跪在堂下的影刹猛地抬起头,面巾下的眼睛亮得像狼:属下愿为大人斩其首级!他腰间的骨刀微微震颤,刀身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那是他昨夜追杀林渊时留下的。
青冥瞥了他一眼,指尖划过案上的传讯玉简。
玉简里是探报:九霄盟主突破中枢防线,下落不明。他忽然笑了,指腹摩挲着令牌上的九道塔纹:别急。他将令牌碎片扔进火盆,火星溅起时,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我要让他自己送上门来。
林渊在营帐里闭目调息时,识海深处的九狱塔正泛着幽蓝微光。
第八层的塔门只开了半扇,像被什么力量卡住了。
他试着引导一丝塔中灵气融入剑丸,却感觉丹田处突然窜起一股热流——那不是熟悉的温暖,而是灼烧,像有无数小蛇在啃噬他的灵魂。
第七层的灵魂吞噬...他猛地睁眼,额角渗出冷汗。
九狱塔每一层的能力都需要灵魂之力压制,可自从在古魔渊触发第八层后,第七层的力量就开始不受控制。
他想起在空间裂缝里听到的钟鸣——那是九狱塔在自动修复他的灵脉,但现在看来,修复的代价或许比反噬更危险。
主上。
帐帘被掀起的瞬间,沉水香混着药气涌进来。
铁衣站在门口,玄色披风上还沾着草屑:谷外传来消息,命轮圣殿...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林渊泛白的唇色,您先歇着,属下明日再报。
林渊撑着坐起,归墟剑自动浮在他膝头,灵界的风吹草动,都可能要人命。
铁衣喉结动了动:命轮圣殿近日频繁调动,属下的线人说,他们往青冥山脉运了三车玄铁。他摸出块染血的碎布,这是在山脚捡到的,绣着圣殿的六芒星纹。
林渊接过碎布,指尖触到布料上的灼痕——那是高阶修士用法力灼烧的痕迹。
他望着帐外渐起的山风,九狱塔在识海里又发出一声钟鸣。
这一次,钟声里多了一丝他从未听过的清越,像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去把药炉里的沉水香添上。他将碎布收进储物戒,声音突然软了些,清璃闻不得太苦的药味。
铁衣应了一声,转身时瞥见林渊膝头的归墟剑——剑身上的九道刻痕,不知何时又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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