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还抵在冰晶牢笼的外壁上,细碎的冰碴顺着指缝钻进掌心时,他忽然觉得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丹田直冲天灵盖。
九狱塔第八层传来的震颤顺着经脉蔓延,虚蚀的意志晶体融入塔壁时带起的光纹,此刻正沿着他的血管游走,每经过一处便留下灼烧般的热意。
咳——他踉跄半步,后背撞在祭坛残柱上。
识海里九狱塔的虚影突然实体化,第八层塔门洞开,一道幽蓝光柱直贯而下,在他心口凝成一团跳动的火焰。
那火焰不烫,反而带着某种清冽的凉,却让他的五感在瞬间敏锐到近乎刺痛——冰晶牢笼里苏清璃睫毛的颤动,祭坛外十里外山风卷起的沙粒,甚至虚空中残留的混沌气息里那丝若有若无的不甘,都清晰得让他喉头发紧。
这是......他低头看向掌心,原本泛着冷白的皮肤下浮起淡青色纹路,像极了九狱塔第八层新刻的痕迹。
当他试着调动这股力量时,那团幽蓝火焰突然跃至指尖,轻轻一弹,竟将空中一缕未散的混沌黑气烧成了星屑。
命火燃魂。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识海深处传来。
林渊抬头,便见半透明的太虚子残魂正凝立在冰晶牢笼前,他的衣袂本是模糊的雾气,此刻却因某种力量的共鸣变得清晰几分,混沌之力与你血脉中的九狱本源共鸣,衍生出的新能力。
可焚烧一切外力入侵,包括天道法则。
林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记得虚蚀消散前说过的话——天道用九狱塔锁混沌,也锁了我们这些守塔者。
此刻九狱塔在他体内的震颤,竟让他第一次对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金手指产生了陌生感。不再是单纯的凡人......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是因为这命火?
太虚子的目光扫过他心口跃动的幽蓝火焰,残魂的面部轮廓浮现出几分哀色:九狱塔本是至高天道的囚笼,困的不只是混沌,还有所有试图超脱的存在。
你每开一层塔,便离天道划定的更近一步,也离真正的自由更远一步。他抬手虚点林渊眉心,方才你炼化虚蚀的意志晶体时,混沌本源已渗入你的命魂。
现在的你,既是九狱塔的主人,也是被天道注视的猎物。
林渊沉默着望向冰晶牢笼。
苏清璃的月白袖口已挣脱了三截锁链,她抬起的手仍停在冰壁上,淡青色的冰心诀纹路随着她的呼吸若隐若现。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垂着手站在演武场,白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腕间同样的寒雾纹路——那时她是天之骄女,他是被废的矿奴,她却偷偷塞给他半块暖玉,说矿洞太冷,别冻着。
若想救她。太虚子的声音突然放轻,你得先解开最后一道枷锁。
林渊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祭坛上的残烛摇晃。
他从储物戒里取出玄天鉴,这柄他从化神期大修士手里夺来的仙器此刻有些发烫,镜面蒙着一层白雾,像被什么力量刻意遮蔽。
当他将九狱塔的气息渡入镜身时,白雾骤然消散,映出的却不是他期待的苏清璃完整身影,而是一道微弱的光影——她站在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里,四周漂浮着细碎的星芒,眼神里的哀伤像浸在冰水里的月光,明明灭灭。
清璃......林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伸出手去触碰镜面,指尖却穿过光影,只触到一片冰凉。
玄天鉴突然发出蜂鸣,镜面上浮现出一行细小的古字:空间节点,因果纠缠。
他想起在炼虚期时,天机阁楼主曾说玄天鉴能照见被时间掩盖的真相,此刻看来,苏清璃竟被困在比混沌海更深处的空间里。
她的魂魄被分成了两部分。太虚子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残魂的手指点在镜面上那道哀伤的光影上,一部分困在这冰晶牢笼里,另一部分......他的声音顿了顿,被天道法则锁在某个更危险的地方。
你现在看到的,是她用最后的力量传递的影像。
林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命火在体内翻涌,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九狱塔第八层的塔门仍透着微光,与玄天鉴的镜光在虚空中交织成网。
苏清璃冰壁上的寒雾纹路突然亮了几分,像是回应他的目光,那抹淡青色顺着冰壁蜿蜒,竟在牢笼外壁勾勒出半朵冰莲——那是他们在古魔渊躲追杀时,她用冰心诀为他冻住伤口的印记。
不管天道要锁什么。他低头看向掌心的玄天鉴,镜中苏清璃的哀伤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我先把她的每一部分都找回来。
话音未落,九狱塔在识海发出清越的鸣响。
林渊望着镜中那道微弱的光影,忽然想起虚蚀消散前说的所有存在都困成了棋子。
或许九狱塔的真相远比他想象的残酷,但此刻冰晶牢笼里那抹正在挣脱锁链的身影,识海命火中跃动的力量,还有玄天鉴镜面上若隐若现的空间纹路——这些真实的温度与疼痛,比任何天道的都更值得他去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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