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还残留着清璃掌心的温度,可再睁眼时,潮湿的庙墙与漏雨的瓦檐已化作一片暗红虚空。
有滚烫的信息流顺着经脉翻涌,像百口熔炉同时在体内炸开。
他踉跄着扶住最近的石壁,指腹下的触感让他瞳孔骤缩——那不是寻常岩石的冷硬,而是黏腻的、带着腐蚀性的混沌气息,正顺着皮肤往血肉里钻。
这是...轮回狱第七层?林渊喉间溢出低喘。
他记得上一次清醒时,这里还是封禁混沌的净世道场,石壁上刻满镇压符文,每道纹路都泛着圣洁金光。
可此刻抬眼望去,暗红石壁上爬满幽蓝符文,像无数条活过来的毒蛇,正互相撕咬着吞噬彼此,发出细碎的声。
识海里突然炸开百道光影。
是第一世矿洞里,他握着生锈铁镐砸向监工的手腕;是第七世悬崖边,他抱着重伤的清璃跪坐在雪地里,用掌心温度给她续命;是第三十三世剑冢中,他跪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让那柄断剑认主...所有被轮回茧模糊的记忆,此刻如潮水倒灌,在他识海深处凝成一柄半透明的剑。
百世轮回共鸣?林渊低笑出声,指尖轻轻划过那柄剑。
剑身立刻泛起涟漪,每一道波纹都对应着某一世的剑招——矿奴时的野路子劈砍、逃亡时的应急刺击、剑冢里的正统剑诀...此刻全部融会贯通,在他经脉里形成新的循环。
好个风无痕。林渊突然抬头,目光穿透层层混沌。
他终于明白为何之前的轮回总差一线——这第七层的镇压阵法早被人动了手脚,原本封禁混沌的符文被倒转,成了困他的牢笼。趁我神魂陷入轮回时动手,倒算准了我无法分心。
话音未落,虚空里传来锁链摩擦的声响。
血瞳从混沌雾霭中踏出,左眼是猩红竖瞳,右眼却嵌着半截破碎的命盘。
他手中的锁链泛着幽绿光芒,每一节链环上都刻着林渊百世轮回的剪影——矿奴林渊、剑修林渊、病弱林渊...此刻正扭曲着发出无声尖叫。
轮回者,归位。血瞳的声音像两块锈铁相擦,锁链突然绷直,带着破空声直取林渊咽喉。
林渊没躲。
他看着锁链上自己的影子,喉结滚动。
上一世在古魔渊,这锁链曾穿过他的胸膛;再上一世在神荒战场,这锁链曾捆住他的双腿;更早之前,在轮回最开始的几世,这锁链几乎成了他对最原始的记忆。
够了。他轻声说。
右手抬起,掌心浮起那柄半透明的轮回剑。
轮回百劫剑——
话音未落,识海里的百道光影同时炸裂。
第一世矿奴的劈砍化作青铜剑影,第七世雪地的刺击化作冰魄剑影,第三十三世剑冢的剑诀化作玄铁剑影...上百道不同形态的剑影在他身周盘旋,每一道都带着他某一世最深刻的执念。
血瞳的锁链擦着林渊耳垂划过,却在触及剑影的瞬间爆出刺目火花。
林渊能清晰感觉到,每一道剑影都在吞噬锁链上的混沌气息——就像饿了百世的野兽终于尝到血肉。
不可能!血瞳的猩红瞳孔剧烈收缩,他猛力拽动锁链,链环上的轮回剪影却开始疯狂挣扎。
某个矿奴林渊的影子突然挣断束缚,举着生锈铁镐砸向链环;病弱林渊的影子咳出鲜血,却用染血的手抠住链环缝隙...
林渊往前一步。
所有剑影同时暴长三尺。
青铜剑劈碎锁链第一节,冰魄剑冻住第二节,玄铁剑直接洞穿第三节。
血瞳闷哼一声被震飞,胸口炸开三个血洞,却在落地瞬间化作黑雾重组。
这不可能...血瞳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你不过是轮回者,怎会...
因为我终于记起,每一世的林渊,都是我。林渊的指尖抵住眉心,那里九狱塔的虚影正缓缓转动,每一层都比之前更凝实。
他能感觉到,被混沌符文困住的第七层正在松动,那些幽蓝毒蛇般的纹路,正被九狱塔溢出的金光一寸寸灼烧。
血瞳还想再扑,却在触及金光的瞬间发出惨叫。
黑雾开始消散,锁链上的轮回剪影却突然全部转头,朝着林渊的方向露出笑容——是矿奴林渊的倔强,是剑修林渊的锋芒,是病弱林渊的坚韧。
林渊对那些影子说。
影子们依次没入他的胸口。
他的呼吸变得绵长,原本被混沌腐蚀的经脉开始愈合,连识海里那柄轮回剑都变得更加清晰,剑柄处浮现出三个新刻的小字:斩轮回。
林渊!血瞳的声音已经虚弱,你以为破了轮回茧就能...就能...
话音戛然而止。
黑雾彻底消散,只余下半截锁链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
林渊弯腰捡起锁链。
链环上的混沌气息还在翻涌,却再无法伤他分毫。
他抬头望向第七层最顶端,那里有一团模糊的阴影,像某种存在正垂眸俯瞰。
你虽破梦,却仍未醒。
低低的叹息突然在耳畔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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