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身影从虚空裂隙中踏出时,仙域中央祭坛的白玉地面正泛着清冷的月光。
他腰间的轮回剑嗡鸣未歇,剑脊那道化神天劫留下的裂痕里,还凝着几星未散的紫电。
眼底的紫金纹路如活物般爬过眉骨,他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修士人群——那些曾对“天命”顶礼膜拜的面孔,此刻在他眼中不过是被丝线牵着的提偶。
而他刚刚,亲手扯断了那根最隐秘的线。
“啪。”
轮回剑锋轻划,虚空应声裂开三寸细缝。
一道幽蓝丝线从中飘出,丝线表面浮着血色符文,每一道都刻着“献祭”二字。
林渊屈指一弹,丝线骤然暴涨,在祭坛上空展开成一卷血色帛书。
“这是……天道契约?”
人群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有老修士踉跄后退,腰间玉牌“当啷”坠地——那是他供奉了三百年的“圣人敕令”。
帛书上的字迹开始流淌,化为具象的画面:五位圣人跪伏在混沌黑雾前,指尖刺破眉心,将本命神魂按在泛着腐臭的契约上;百万凡人修士被吸入黑雾,化作维持契约的养料;而圣人头顶的“永恒冠冕”,不过是混沌意志投下的饵食。
“不可能!”有年轻弟子嘶吼着冲上前,却被无形屏障弹得撞在汉白玉柱上,“我师父是太虚圣人座下亲传,他说圣人在为我们寻永恒之道……”
“寻道?”林渊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扫过人群时,那年轻弟子突然捂住嘴——他想起每月十五,师父都会带他去后山,看着山脚下的村落被黑雾吞噬。
原来那些“度化”的谎言,早被刻进了契约的血字里。
祭坛最顶端的云阶上,原本端坐在蒲团中的五位圣人同时站起。
太虚圣人的道袍无风自动,他望着空中的血色帛书,指尖在袖中掐出深痕——这契约本应随着林渊葬在天命井,怎会……
“你窥探天机,已犯天条。”太虚开口时,声音比平日更冷三分。
他袖中滑出半枚青铜印,那是掌控仙域天命的“司命印”。
“天条?”林渊突然笑了,笑声震得祭坛飞檐上的铜铃乱响,“当年我在矿洞被废修为时,天条在哪?苏清璃被混沌侵蚀时,天条在哪?”他的指节扣紧剑柄,紫金色在眼底翻涌如潮,“今日我偏要看看,这所谓天条,是圣人的遮羞布,还是混沌的锁链!”
玄冥圣人的手指在虚空划出玄奥纹路,他的眼角跳了跳——林渊眼中的篡命之瞳,竟在拆解他刚布下的命运封印。
“天命锁魂阵!”他低喝一声,其余四位圣人同时结印,五方天地突然暗了下来。
月光被染成诡谲的青灰色,祭坛四周浮现出九根盘龙柱,柱身的云纹开始扭曲,化作无数张人脸——那是被契约吞噬的修士冤魂。
命运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在林渊头顶交织成一张光网,网眼处跳动着金色锁链,每一根都刻着“天道”二字。
“林盟主小心!”
一声暴喝从人群中炸开。
墨寒手持玄铁重剑撞开挡路的修士,他的护心镜还沾着前日与魔修激战时的血渍。
重剑斩向最近的盘龙柱,却被命运之力反弹得虎口崩裂,重剑“当啷”坠地。
林渊望着上方的光网,九狱塔在识海深处震动,每一层塔檐都亮起微光。
他想起天命井中那扇青铜门后传来的“逆子”骂声,想起苏清璃被混沌侵蚀时眼底的挣扎——原来所谓“天命”,不过是上位者圈养蝼蚁的牢笼。
“破。”他轻声说,掌心按在轮回剑上。
剑鸣突然拔高八度,紫金色光焰顺着剑身窜起,将他整个人包裹成一团烈日。
光网触到光焰的瞬间发出刺耳鸣叫,金色锁链寸寸崩断。
太虚的司命印在手中发烫,他望着林渊身上的光焰,终于变了脸色——那是九狱塔的气息,是他们当年为囚禁至高天道而设的困笼,如今竟成了逆徒的依仗。
“结阵!”玄冥的声音带着颤音。
五位圣人同时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各自法诀上。
光网突然暴涨十倍,将林渊和墨寒都笼在其中。
命运之力如实质的钢索,缠上林渊的四肢,缠上墨寒的脖颈。
“退!”林渊转头看向墨寒,眼中的紫金色突然凝成实质。
他挥剑斩向缠上墨寒的钢索,却见钢索瞬间分裂成百千根,反而勒得更紧。
墨寒的脸涨得通红,他望着林渊染血的剑,突然咧嘴笑了:“当年在矿洞,您背着我跑了三天三夜……今日能护您一次,值了!”他猛地发力撞向林渊,将对方推出钢索笼罩范围,自己却被钢索勒得鲜血淋漓。
林渊的瞳孔骤缩。
他望着墨寒染血的护心镜,想起那面镜子是自己亲手锻造送他的——那时他们刚逃出矿洞,在破庙中用捡来的废铁敲了半夜。
“墨寒!”他嘶吼着挥剑,九狱塔的力量如火山喷发,将周身钢索震得粉碎。
但五位圣人的法诀已至尾声,光网中央裂开一道黑洞,无尽的命运之力如漩涡般涌来,要将一切神魂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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