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之火在林渊掌心翻涌如活物,金红涟漪每扩散一圈,天命井方向便传来更剧烈的震颤。
他望着虚空中那道渐淡的月白身影,喉结动了动——苏清璃的轮廓消失前,眼尾那抹笑意像极了二十年前,两人在青竹峰躲雨时,她举着荷叶为他挡水的模样。
盟主!灰衣老者的哭嚎撞进耳膜,林渊低头,见老者正攥着他的裤脚,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那徒儿才十六岁,他死的时候攥着半块烤薯,说...说等开春要给我带新茶——
老者的话被一声尖啸截断。
玄冥的法身在阴云中剧烈扭曲,原本笼罩天机阁的阴云被逆命之火烧出的窟窿里,漏下的天光正灼烤着他的本命法相。
这位执掌天机阁千年的阁主此刻像被抽去脊梁的朽木,半跪在地,嘴角溢出黑血:封...封锁所有密道!他对着不远处呆立的弟子嘶吼,就算用你们的命填,也不能让他靠近秘藏殿!
林渊望着那些浑身发抖的弟子——有几个不过弱冠年纪,握着长剑的手在抖,剑尖戳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
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是矿奴时,被监工用铁鞭抽断腿骨的夜晚,也是这样的颤抖。
别怕。他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掌心的逆命之火却腾地窜高,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金红轨迹,我要烧的不是你们。
话音未落,他足尖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天机阁深处。
风灌进衣领,他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是玄冥的法相彻底崩碎了。
秘道里的寒气突然浓重起来。
林渊贴着潮湿的石壁疾行,耳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刚要闪进岔道,斜刺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将他拽进暗阁。
墨前辈?林渊瞳孔微缩。
眼前人裹着褪色的玄色道袍,腰间挂着串半旧的铜铃,正是天机阁最不起眼的典籍守护者墨痕。
此刻他的眼眶通红,额角渗着血,显然刚从某处混战中突围:拿好。他将一枚刻着星纹的玉片塞进林渊袖中,指尖沾着的血在玉片上洇出小红花,千年前斩劫之战的真相,全在这残图里。
五圣...他们当年跪的不是天道。
林渊攥紧玉片,掌心的逆命之火竟与玉片产生共鸣,烫得他指尖发疼。
墨痕突然抬头,透过暗阁的透气孔望向天命井方向。
那里的阴气仍在翻涌,但林渊分明看见,有一缕极淡的金光正顺着井沿往下钻——是九狱塔的力量?
没时间了。墨痕扯下腰间铜铃,塞进林渊另一只手,秘藏殿的护阵认铃音,你敲三下长,两下短。
记住,看见的画面别信全——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弟子的呼喝:墨老!
你在哪?
墨痕推了林渊一把,转身迎向脚步声,道袍下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血痕:
林渊咬着牙冲进秘道。
铜铃在掌心发烫,他依着墨痕的话敲响,果然听见前方传来机括转动声。
秘藏殿的石门缓缓开启时,他闻到了浓重的霉味——那是古籍积年累月的气息,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殿内漆黑如墨。
林渊刚踏进去,九狱塔突然在识海剧烈震动。
第八层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出,他眼前的黑暗被撕开一道裂缝,无数光点汇聚成画面:
五位身着金纹道袍的圣人跪在焦土上,他们的头顶悬着一尊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那身影的指尖捏着一团混沌本源——和林渊在古魔渊见过的,侵蚀苏清璃的东西一模一样。
愿以仙域气运为誓,永镇斩劫者残念。为首的圣人叩首,额头撞在地上,求大人允我等封九狱,断轮回。
画面突然扭曲。
林渊踉跄一步,伸手扶住旁边的书架,却摸到一手黏腻——是血。
他这才发现,书架下堆着成捆的竹简,每根竹简上都刻着斩劫者·林氏斩劫者·苏氏的名字,最上面那根还沾着新鲜的血,墨迹未干。
殿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林渊转身,看见石门正在闭合,门缝里漏进的光中,有金色灵气如游龙般窜动——是玄冥的法力。
林渊!玄冥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穿透石门刺进来,你以为掀了天命井就能看见真相?
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机!
林渊攥紧袖中的玉片,望着逐渐闭合的石门。
他能感觉到,九狱塔第九层的意志正在苏醒,苏清璃的温度还残留在逆命之火里。
而秘藏殿深处,那堆刻着斩劫者姓名的竹简,正随着天命井的震动,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像是什么封印,正在裂开。
他忽然笑了。
原来真正的火,从来不是用来烧天地的。
是用来,烧穿所有捂盖子的手。
秘藏殿的石门闭合声撞在耳鼓上,林渊的指尖还残留着竹简上未干的血渍。
他能清晰听见殿外玄冥的法力如金铁交鸣,那些被逆命之火灼穿的阴云正在迅速合拢,天命井方向传来的震颤里,混着某种古老封印解封的嗡鸣——那是玄冥在抽取天机阁底蕴恢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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