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坠入黑暗的瞬间,耳膜被剧烈的心跳声撞得发疼。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他已站在一座石殿中央。
穹顶高得望不见尽头,石壁爬满深青色苔藓,每一道褶皱里都渗着寒气,顺着后颈往骨头里钻。
正中央悬浮着一枚心脏。
说是心脏,倒更像块被血浸透的玄铁——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跳动都震得地面轻颤,裂痕里渗出幽黑雾气,散着腐锈味。
这是太渊的心脏,亦是囚牢的核心。无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渊转头,见他月白长袍上的金纹正在褪色,眼尾那道淡金印记像被水洇开的墨,他用本命道心祭塔,将自己锁在这里千年。
话音未落,石殿角落炸起一声怒吼。
太渊残念的虚影突然凝实,周身缠着锁链,每根链尖都滴着幽蓝血珠:你不配触碰它!
这座塔是我的!他抬手一抓,林渊胸前的九狱塔突然发烫,第八层纹路如活物般窜出识海,化作金链向他脖颈缠来。
林渊瞳孔微缩。
这锁链的灼痛他再熟悉不过——当初在矿洞被废修为时,长老用的就是类似的锁魂链。
他反手握住腰间轮回剑,剑鞘上的逆命纹突然亮起赤金光芒,地一声出鞘,剑尖挑起一缕火苗。
那火不是红,不是橙,是近乎透明的淡金,烧得空气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逆命之火。无名低叹,连天道都要退避三分的火。
太渊的锁链刚碰到火苗就发出焦糊味。
林渊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剑尖直指太渊眉心:你说塔是你的,可你连自己的道心都护不住。他想起前一世在矿洞擦灵石时,总望着天空想:这方天地,凭什么要由别人定规则?
此刻那些被压在记忆最深处的不甘突然翻涌,逆命之火腾地窜高半尺。
太渊的虚影被火光照得扭曲。
他突然发出一声尖笑,锁链猛地收缩,竟带着林渊的识海一起震颤:你以为你是谁?
不过是天道推出来的新棋子!
林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感觉到太渊的意志如尖刺般往识海里钻,像要撕碎他的道心。
但当那些尖刺触到那朵金色莲花印记时,竟地一声被烧出焦洞——那是无名说的超脱之息,是他挣脱轮回的证明。
我是谁?林渊盯着太渊逐渐模糊的面容,突然想起矿洞里那个总把灵石擦得发亮的少年。
那时他总在想,若有一天能站在云端,定要把所有被踩进泥里的光都捡起来。
此刻他嘴角扬起,我是林渊,是要把被掩埋的光重新照进现实的人。
逆命之火骤然暴涨。
太渊的虚影发出一声惨叫,碎成万千光点。
林渊喘着粗气,刚要松剑,石殿四角突然腾起黑雾。
七道身影从雾中走出——幻影守卫·狱魂。
他们穿着锈迹斑斑的铠甲,脸上蒙着青铜面具,手中的长枪尖上凝着冰碴。
最后一次围攻。无名的声音更轻了,林渊转头,见他的身形已透明得能看见身后石壁,他们忠于塔的规则,护着这颗心脏。
林渊握紧轮回剑。
他能感觉到九狱塔在识海里转动,第八层的纹路像活了般在他皮肤下游走。因果剥离。他低喝一声。
这是九狱塔第八层解锁的能力——能锁定目标三息内的因果轨迹。
为首的狱魂挥枪刺来。
林渊盯着枪尖,看见它三息前是如何从雾中凝聚,此刻又将如何刺穿自己左肩。
他侧身避开,剑刃扫过狱魂手腕。
那铠甲竟像纸糊的般裂开,黑雾从断口处涌出。
第二个狱魂从背后偷袭,林渊不躲不闪,抬手抓住枪杆,因果轨迹里这杆枪本应刺穿他的肺,但此刻他偏要改了这因果——他猛地一拽,狱魂踉跄着撞向第三个守卫,两团黑雾撞在一起,炸成细碎的光点。
七道身影,林渊用了十七剑。
最后一个狱魂碎裂时,石殿里的心跳声突然变得急促。
林渊抹去嘴角血迹,抬眼望向那颗黑色心脏。
他伸出手,指尖刚碰到裂痕,一阵剧痛从识海窜起——那是太渊的愤怒,是被天道囚困千年的不甘;那也是恐惧,是怕这方天地永远没有变数的恐惧。
原来你也怕。林渊轻声说。
他想起太渊消散前那句替我看看外面的天,原来这囚了千年的人,心里也藏着光。
林渊。
无名的声音让他转头。
引路者的身形已淡得几乎看不见,月白长袍的金纹彻底消失,眼尾的印记只剩极淡的一道。
他望着林渊,嘴角扬起极淡的笑:真正的囚徒......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碎成星屑。
石殿里的心跳声猛地拔高,林渊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指尖涌进识海——九狱塔第九层的门扉,终于一声,完全敞开了。
林渊的指尖还残留着无名消散前那缕星屑的温度。
石殿里的心跳声陡然停滞,他望着引路者最后化作的光点,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无名说“真正的囚徒,是他自己”,这句话像重锤砸碎了他心头最后一层迷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