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掌心的鎏金符文突然泛起刺目金光,他能清晰感知到血誓碑的权柄正顺着经脉往识海涌——那些被封印千年的斩劫者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漫过他的意识。
有断剑插在尸山血海里的画面,有白发修士跪在碑前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某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将最后一滴精血按在碑底……
嗤——
一声极轻的嗤笑突然在识海最深处炸开。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下意识掐住碑面,那些涌入体内的记忆碎片瞬间凝固成尖刺,扎得他太阳穴突突作痛。
他听见那个声音裹着腐锈的血腥味,从意识最深处的裂缝里渗出来:你以为我被彻底封印了?
小娃娃,你不过是用自己的命作引,唤醒了更深层的诅咒。
话音未落,血誓碑发出闷雷般的震颤。
林渊后退半步,靴跟在荒原的碎石上擦出火星。
他眼睁睁看着原本流转的金色符文开始逆转,最底层的纹路先泛起暗红,像被鲜血浸透的绸缎,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等第七层符文完全转红时,碑身裂开一道细缝,一只漆黑如墨的手掌从中探了出来。
那手掌上布满倒刺状的鳞片,指甲足有半尺长,尖端滴着幽蓝毒涎,正对着林渊心口的位置。
你继承的是斩劫者的罪孽,而非荣耀!冥渊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这血誓碑每吸收一道契约,就会在继承者魂海里种下一道死咒——
林渊的弑天血脉突然在丹田翻涌,他能听见骨骼发出的爆响,这是血脉即将失控的前兆。
他咬着牙旋身侧移,那只漆黑手掌擦着他左胸划过,在道袍上撕开一道焦黑的裂痕,血腥味瞬间在鼻尖炸开。
契约已乱,裁决即临。
冷冽的女声自头顶压下。
林渊抬头,正看见幽光手持鎏金长鞭立在碑顶,她的瞳孔里没有眼白,只有流转的契约符文,长鞭上缠着的雷蛇正滋滋吐着电花。
退下。林渊抬手按住左胸的伤口,弑天血脉的灼热感顺着指尖往四肢百骸蔓延,这是我和冥渊的事。
裁决者不辨私事。幽光手腕轻抖,长鞭化作一道金色雷霆劈下。
林渊望着那道雷霆,忽然想起在古魔渊里,苏清璃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时,也是这样的雷光——当时她咳着血笑,说渊哥的剑要用来斩更厉害的敌人。
此刻通讯玉符在腰间发烫,那是苏清璃最后传讯时留下的温度,像一团烧在他心口的火。
他没有闪避。
逆着雷霆张开双臂,林渊能感觉到电流在皮肤表面炸开细小的血珠,却也清晰地捕捉到血誓碑的权柄在此时彻底与他共鸣。
那些原本刺痛识海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温润,他看见斩劫者们临终前的眼神——不是绝望,是欣慰,像是在等一个能替他们走完最后一步的人。
我以九狱为证!他的声音混着雷霆轰鸣,此身承契约之重,替所有被血誓束缚的魂灵,讨一个公道!
金色雷霆在他周身炸开,却在触及心脏的瞬间化作细碎光雨。
幽光的瞳孔微微收缩,长鞭上的雷蛇突然蔫了般垂落——这是裁决之力被契约继承者反制的征兆。
碑身的裂缝里传来冥渊的尖啸:不可能!
你不过是个刚踏足大乘的蝼蚁——
但我有要守护的人。林渊抹去嘴角的血,掌心重新按在碑面上。
这一次,他能看见符文深处的脉络,那些被诅咒侵蚀的黑色丝线正被他体内涌出的九狱塔金光一寸寸灼烧。
突然,识海深处传来九狱塔的轰鸣。
林渊的呼吸一滞——第七层塔纹的光还未完全平息,第八层的塔基竟泛起微弱的青光。
他能感觉到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在苏醒,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剥离他血脉里的杂质,连弑天血脉运行的轨迹都开始变得模糊。
这是……他低喃,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心口。
血誓碑的震颤突然平息,冥渊的手掌缩回裂缝,只余下一句含混的诅咒:九狱塔的因果……你承担不起……
幽光收了长鞭,转身融入碑顶的符文,临走前留下一句:契约重立,下不为例。
荒原的风卷着血雾掠过林渊的发梢,他望着重新闭合的血誓碑,腰间通讯玉符的温度依旧。
九狱塔在识海深处持续震颤,第八层的青光越来越亮,连他的影子都泛起淡淡的透明感——仿佛有什么力量,正在悄悄改写他与这方天地的因果。
苏清璃。他摸出通讯玉符,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痕,等我找到你,或许就能知道……
话音未落,九狱塔的震颤突然加剧。
林渊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识海里的第八层塔纹已完全亮起,而他的血脉运行轨迹,竟在这青光中变得若有若无,像被谁轻轻抹去了一道刻痕。
东方天际的乌云更浓了,隐约传来龙吼般的轰鸣——是上界强者,还是九狱塔的异动?
林渊握紧轮回剑,剑鞘上的九道刻痕泛着幽蓝微光。
他望着混沌色的碑顶之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管来的是谁,这一次,我不会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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